何忠良回頭,看見石井四郎的身影在火海里掙扎,像一隻被點燃的螞蚱。
“成功了!”程沐嵐歡呼著抱住他,卻被何忠良推開。
“小心!”何忠良將程沐嵐按在艙底,子彈擦著船篷飛過,打在水裡濺起水花。
岸上的日本兵正舉著機槍掃射,湖心的巡邏艇也朝這邊駛來。
何忠良撐起篙,調轉船頭,朝著蘆葦蕩衝去。
畫舫在狹窄的水道里穿梭,蘆葦葉劃過船身,發出沙沙的聲響。
程沐嵐趴在船頭,舉起步槍,一槍打爆了巡邏艇的引擎。
“前面有網!”程沐嵐突然喊道。
何忠良抬頭,看見水面上攔著一張鐵絲網,上面掛著生鏽的鐵蒺藜。
他深吸一口氣,從系統空間取出炸藥包,點燃導火索後扔向鐵絲網。
爆炸聲震耳欲聾,鐵絲網被炸出一個大洞。
畫舫穿過洞口時,何忠良看見岸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陳老先生的學生,那個在玄武湖詩會上朗誦反詩的年輕人。
他正揮舞著紅旗,指揮著藏在蘆葦叢裡的漁船接應。
“快上船!”年輕人伸出手,何忠良將程沐嵐推過去,自己卻被一顆流彈擊中肩膀。
他悶哼一聲,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
“忠良!”
程沐嵐驚呼著要回來,卻被年輕人拉住。
“別管我!”何忠良捂著傷口,對他們揮手,“把資料交給組織,快走!”
畫舫漸漸遠去,何忠良靠在船舷上,看著日本兵的身影越來越近。他掏出最後一顆手榴彈,咬開保險栓,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馬達聲。
一輛小汽艇疾馳而來,艇上的人戴著墨鏡,朝他扔過來一件救生衣:“佟先生,上來!”
何忠良認出那是杜伯孚,他怎麼會在這裡?
“別問了!”杜伯孚一把將他拉上汽艇,“我在新京多殺了幾個鬼子,暴露了,老範救了我,送我去上海,老梁說你可能有危險,讓我來南京接應。”
小汽艇在水面上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何忠良回頭,看見倉庫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他躺在小汽艇的甲板上,傷口的疼痛漸漸模糊,意識像墜入溫暖的海水。
“我們要去哪?”何忠良迷迷糊糊地問。
“上海。”杜伯孚的聲音在風裡飄散,“老梁說,那裡有更大的仗要打。”
不知過了多久,何忠良在一間閣樓裡醒來,陽光透過老虎窗照在地板上,空氣中瀰漫著煤球和油條的氣味。
程沐嵐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的烏青像兩片淡紫色的雲。
何忠良剛要起身,肩膀的傷口就傳來劇痛。
“別動。”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老周端著藥箱走進來,鏡片後的眼睛裡帶著關切,“子彈沒傷到骨頭,但失血太多,得好好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