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殷塔莉的描述，老唐內心猛地一抽，他忽然喘不過氣來，就像是有一記重拳朝著自己的心臟砸來。
“為什麼會這樣……”老唐不敢相信，“在殷族的歷史傳說裡，九鳳不該是自己預感到自己可能成為黑色的玄鳥，降下毀滅，才離開商王朝嗎？”
“傳說確實是這樣，但隱藏了許多細節，如果不是看見了幻覺，以九鳳之身經歷了整個故事，我也不會知道這些秘密。”
殷塔莉的坐在湖畔上，嬌嫩的雙足浸入湖水裡，輕輕擺動，攪動起一圈圈的漣漪。
老唐咂舌不語，他不敢再問下去了，生怕知道了能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實。
殷塔莉凝視著老唐的側臉，笑得很溫柔：“你知道嗎？其實後來商湯迎娶了九鳳，奉她為後，也奉其為商王朝的守護神，所謂‘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本身就是個雙重含義。
殷商的先祖契降生之時，關於玄鳥的傳說在附近的部落裡都很盛行，所有很多人都會將部落祖先的出生與玄鳥相附會，增強自身統治的合法性。
直到商湯與九鳳結合，殷商一族才真正得到了玄鳥的庇護，那是一個美好的時代，雖然商湯與九鳳沒有誕下任何子嗣，但商湯和國民們都深信不疑，只有玄鳥存在，商王朝就會千秋萬世。”
老唐擺了擺手，“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真相如何也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殷塔莉卻笑著說：“在親身體會了九鳳的記憶後，我一直很恍惚，有點分不清自己是誰了，看著你的時候，又總覺得你是那位商王。”
“想要用熾熱的身體去愛你包裹你，卻又恨不得掏出你的心臟……大狗熊，或許大祭司說得預言並沒有錯，哪怕九鳳早已經死了，但她轉世成了我，我就是個災星，將來會毀滅整個部落，也會為這個世界降下災難。”
殷塔莉的眼眸裡透出一絲恐懼。
“不……不會的。”老唐支支吾吾的說，他緊攥著自己的手掌，怨恨自己怎麼這個時候又口舌笨拙了起來，不禁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迴盪在空曠的湖面上，驚動了四周的獵豹們。
殷塔莉愣愣地看著老唐，連忙伸手去撫摸被他自己抽紅的臉頰，震驚的說：“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可能是災星，你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啊！你不要再說那種話了，我真的很害怕。”老唐喘著粗氣說，“我從小就沒喜歡過任何人，好不容易體驗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喜歡的姑娘卻說自己要成為毀滅世界的大惡魔，那我該怎麼辦啊！”
“是跟她一起發癲，把世界都燒成灰燼，還是拿起劍捅穿她的心臟，守護和平！？”老唐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髮，十指因為使勁而骨節畢露，他的額頭青筋虯露，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極度亢奮的狀態。
像是記憶的閘門開啟，他的腦海裡又猛地閃過許多畫面，那些他自己不願意從殷塔莉嘴巴里聽見的故事卻自己看到了！
時空之河的逆流上，老唐一步一步不情願的溯源而行，他不想知道這些，只願意當一個傻憨憨的羅納德·唐，每天待在布魯克林區的低收入小區裡，吃著熱狗打著星際，當個對世界都無用的廢柴，卻身不由己撞向記憶的洪流！
剎那之間，他彷彿端坐於巍峨宏大的青銅宮殿，身旁有一襲紅豔華裳的女子與他並肩共坐。
“殷商之王，亦為人皇！”他自豪的宣稱。
王與後共治天下，將火焰與青銅的力量傳遞到世間，一個強大而輝煌的文明因此興盛起來，甚至在此後數千年裡，再無一個王朝如殷商這般，真正執掌火焰與青銅之力！
畫面再度一變，他看見了黑色的神鳥翱翔在天空，元素之力湧動不息，在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牽引之下，恐怖的天火砸向大地，將城池化作了劫灰。
他手握巨劍，眼眸裡滿是哀傷。
曾經的殷商王后，萬民的守護之神，如今再度披上了那層黑色的羽衣，試圖毀滅她與商湯創造的一切。
他遲疑了許久，終於縱身躍起，眼眸裡燃起黃金瞳，操縱著烈火與青銅之力，向著玄鳥斬去！
他們的戰鬥曠古爍今，直接將王都周圍數百里之內的大地全部焚為了焦土，最後玄鳥被一劍貫穿了心臟，那雙金色的眸子淌下了血淚，她悲涼哀鳴，展翅而飛，永遠地離開了那片大地。
“王，在我與你的天下萬民之間，你還是選擇了後者。”譏諷聲與冷笑聲如潮水般撲面襲來。
老唐如墜冰窟，混身都在發涼。
他清晰看見了自己將劍刺入九鳳的體內，那張臉由悲憤轉為了失望，她的臉是如此的酷似殷塔莉，以至於老唐產生了錯覺，他相信自己親手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老唐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他站起身子，一邊發瘋一邊跌跌撞撞的在湖畔上奔跑。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他渴望逃離一切，但過往的記憶仍舊窮追不捨。
風中都是血腥的味道，耳畔裡都是九鳳對於自己的嘲弄。
“王啊，你真的要迎娶我為妻？我可是會帶來毀滅的怪物，體內藏著一股我無法完全掌控的力量，夏王桀已經死去，他的國土分崩離析，你將創造嶄新的世界，你並不需要我。”
九鳳說。
“玄鳥，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如果這個嶄新的國家沒有你的存在，那會成為我永恆的遺憾，連擁有魔龍力量的夏王朝都在我們的聯手之下覆滅，這個世界便再無一切可以阻撓我們了。”
商湯說。
“那若是有朝一日，我失控了，渾身的羽翼都化作了死亡的黑色，在你的國家降下了災難，你還會愛我嗎？”九鳳問。
“我會拼盡一切努力阻止你，如果真得沒有辦法，願意與你一同死去，葬在大地之上。”商湯回答。
老唐顧盼四望，到處都是九鳳的身影，那張痴怨的眼眸，譏笑的嘴角。
九鳳說：“不，我不在乎你說的這些，既然你要迎娶我為妻，那就請將對我的愛凌駕於眾生之上，否則就讓我自由的翱翔。”
商湯說：“我對你的愛，勝過世間的一切，哪怕獻祭整個國家也再所不惜。”
“我不要你獻祭什麼，只願意得到你真誠的愛。”九鳳笑了笑。
“我會永遠的愛你，如若違背了這意願，請剖開我的胸膛，取下我的心臟。”老唐說。
“那我也愛你，商王湯。”殷塔莉說。
……
……
老唐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直到他徹底沒有力氣了才停下來，他趴在地上，衣服渾身都溼透了，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滾落。
記憶之中的某一塊區域被徹底的啟用。
他想起來，他曾經就是商湯！
他對九鳳承諾了永遠的愛，但最後還是失言了，相比於天下萬民的安危，自己還是揮劍斬向了摯愛。
如果承諾本就無法信守，那當初為何要去承諾？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