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容稟,整一朵花兒的鮮花羊乳糕實在找不出了,但廚下做了五彩酒釀丸子,奴讓人挑了整朵花兒的,能否當成十七娘子的賠禮?”
寧聿嫻轉頭對小表妹說道:“你過去瞧瞧五彩酒釀丸子,倘若不喜歡,再讓她們去現做那鮮花羊乳糕。”
小娘子跑去看了一眼,喜歡不已,親自端了一碗五彩酒釀丸子,一邊朝著崔太夫人跑,一邊衝著寧聿嫻跑去,“表姐!多謝表姐,我就要這個!就要這個!”
然後又開開心心地對崔太夫人說道:“阿奶,你看看啊!這五彩酒釀丸子裡也有整一朵兒的蜜漬茉莉!”
一場風波,便這些被寧聿嫻給化解了。
崔大舅母斜睨了寧傲雪一眼,對寧聿嫻說道:“嫻娘,我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這就開始給你添妝了哈!”
眾人一聽,便知崔大舅母的用意——氣一氣寧傲雪唄!
於是大家都說好。
寧聿嫻也不想攔著。
就這樣,大家按照長幼順序,從崔太夫人開始,到崔十七娘,人人皆有所贈。
崔太夫人給寧聿嫻的,是昔日她未出閣時,她的祖母賞賜給她的翡翠鐲子,然後又賞了兩套價值不菲的頭面;
大舅母和二舅母,包括表嫂們……全都出手不凡。
就連可愛的十七娘,也將她自己最心愛的一套珍珠首飾送給了寧聿嫻。
頃刻間,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寶!
簡直晶瑩璀璨,熠熠生輝。
寧傲雪驚呆了。
她赤紅著雙眼,嫉妒得看著那成堆的珠寶……
而寧聿嫻看了寧傲雪一眼,又吩咐小環,“給雪姨娘喝碗水,然後趁早送她回莊子上去罷!”
寧傲雪很憤怒,她想尖叫,可喉嚨幹得不行,她甚至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僕婦送了一碗水過來給她喝。
她倒是想很有骨氣地一巴掌推開,然後說一聲給我上香茗來……
但最終,被渴壞了的她,還是接過了這碗涼白開。
只是——
寧傲雪端著這碗水,突然看清了水面上倒映著自己骯髒醜陋又狼狽的面容,不禁呆愣住。
一旁的管家娘子小心翼翼地問寧聿嫻,“啟稟二少夫人,請恕奴愚鈍,不知夢卜山莊在何處……”
寧聿嫻笑道:“也怪我,竟忘了告知你——那夢卜山莊是我的私產,出了東城門直去十里地,見了大槐樹就往南邊兒去,再走上十里地,就是夢卜山莊了。”
然後又轉頭吩咐小環,“你去寫個條子託車伕捎去,告知莊頭,日後雪姨娘一應用度,皆從二等僕。”
奴僕亦分四等。
最體面的,當屬男主子身邊的管家、管事;女主身邊的管家娘子、貼身侍女等。他們都有一或二兩銀子的月錢。
一等僕,通常是在府裡負責灑掃、看門、漿洗、烹飪的奴僕,他們月錢不高,大約七八百錢左右,基本有份穩定的工作,幹完份內事,只要不當值那就能休息了。
二等僕,一般是幹苦力活的,哪兒有活計就要去哪兒幹,月錢在二百錢以下。
最低賤的三等僕一般是主人買回來的教坊司、或是去官奴司時買回來的,他們幹著最髒最累的活計,沒有月錢。
小環應了一聲是。
寧傲雪依舊呆呆地捧著那碗涼白開,看著水面上倒映著的自己的面容。
直到有僕婦要拉走她——
她才飛快地將碗中涼白開一口飲盡!
寧傲雪被僕婦們架走了。
她努力想要再看一眼花廳裡尊貴體面的貴婦人們……
但,淚水糊住了她的眼。
她只看到這富麗堂皇的景象……慢慢淡出了她的視線,最終消失不見。
寧傲雪嗚咽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