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聿嫻的小表妹“哇”一聲,被嚇哭了。
十二三歲的小娘子驚恐無狀地撲進崔太夫人懷裡,指著形容狼狽的寧傲雪,哭泣道:“阿奶你看她!你看她呀!”
小娘子把頭埋進祖母懷裡,哭得委屈“我的鮮花羊乳糕!嗚嗚阿奶我的鮮花羊乳糕……”
崔太夫人撫著小孫女兒的頭頂,緩聲安慰,“好了好了,莫要怕她!不過是個叫花子罷了!你也別心疼那糕點了,阿奶的糕點還沒吃完,給你吃……”
寧聿嫻說道:“阿婆,我再讓人送一份來給十七表妹罷。”
崔太夫人欣慰地笑了,又拍了拍小娘子的背脊,“瞧瞧,你表姐再送你一份鮮花羊乳糕,可好?”
小娘子抬起頭,含淚問寧聿嫻,“表姐,我、我還想要一份帶整一朵花兒的!和剛才那個一樣!”
寧聿嫻笑道:“使得。”然後看了侍女小環一眼。
小環領命而去。
天真單純的小娘子瞬間破涕為笑。
接下來,寧聿嫻的視線放在寧傲雪身上。
——寧傲雪到底經歷了什麼?她的臉,幾天前就已經被寧聿嫻給打爛了,這幾天又捱了寧侯的打,已經醜陋到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但至少昨天出城前,她還算衣衫整潔。
為什麼如今她衣裳髒兮兮的、還蓬頭垢面的?
那是因為——
寧傲雪昨夜被車伕拉上車以後,掙扎得厲害。
於是管家娘子又派了一個婆子跟著。
那婆子只一屁股坐在寧傲雪身上,寧傲雪便再也不能動彈。
就這樣,寧傲雪被車伕和婆子拉到了城外。
天色已晚,連路也看不清,且車伕與婆子都不知道“夢卜山莊”何在。
他二人商議了一番,車伕說道:“我知曉五六里地外,有個破廟。不如我們暫去那兒棲身,明兒天亮後,再問問人夢卜山莊在哪。”
婆子應下。
於是車伕牽著騾子,拉著婆子和寧傲雪二人去了破廟。
寧傲雪心裡害怕極了。
車伕與婆子到了破廟以後,自顧著打了燈籠在附近撿了些乾柴枯枝,生了火,熱了熱隨身帶的饅頭,吃下後,二人一個睡在車斗上、一個倚著車斗,睡了。
寧傲雪心想:不若趁機逃了,回京去撕了寧聿嫻的皮!說不定還能在半路上結識往來過路的貴人,自有一番造化呢!
於是,寧傲雪跑了。
可夜黑風高、月華黯淡,
寧傲雪只覺得伸手不見五指……
何況她還沒有五指——她的手被繩索捆了起來!
跌跌撞撞逃出十來步,她就摔進了不知哪個坑裡……翻騰了半日,不知滾了多少圈,才被一棵樹攔住了墜勢,停了下來。
嚇得她驚聲呼救。
倒也驚醒了那車伕與婆子,
他二人也提著燈籠來找,只是這夜裡實在太黑了,他們只找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放棄了。
“雪姨娘,是你自個兒要走的,如今不知跌哪去了,也是你的造化。你自個兒生受著吧,等明兒天亮了,我們再去救你。”
就這樣,他二人回去騾車那兒繼續睡了。
氣得寧傲雪大罵。
可不管她怎麼罵,他二人就是不肯來救她,最後他們睡熟了,還打起了重重的二重鼾聲。
就這樣,直到今兒天亮以後,二僕甚至先生了火,烤熱了饅頭和水,吃下以後才來尋她。
寧傲雪的衣裳被荊棘劃得破破爛爛,頭髮也全散了,還沾了不少的草葉,她的頭上臉上全是被荊棘劃傷的細小傷口……
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京都名媛的模樣兒。
此刻她跌坐在臺階下,呆呆地看著花廳裡無論老少婦人、年輕小娘子們,人人皆是衣香鬢影、華服麗顏,渾身上下佩戴著精緻昂貴的首飾……
這時,侍女小環親自端了個托盤過來,身後還領著一眾僕婦過來。
小環帶領眾僕向寧聿嫻曲膝行禮,“奴給二少夫人請安,給各位主子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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