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府裡看見裴時矜,謝韞也很意外。
可她現下情況不大好,根本沒有餘力去想外面發生了什麼,裴時矜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方才覆在她身上的人被拖走了,她原本掐進掌心的手頹然地鬆開,雙眼裡一片空茫。
這樣的狼狽之態盡數落入裴時矜眼中。
幾個侍衛從屋外走進來,見自家大人站在榻前不語,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將要抬步往前就聽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側過身低喝了一句:“都出去!”
這聲音如含萬鈞之勢,眾人縮了縮脖子,齊齊作鳥獸散去。
裴時矜解下自己的披風罩在謝韞身上,俯下身望進她的眼,“謝韞,你還能走嗎?”
這處宅邸抄家後是要貼上封條的,總不好留她一個弱質女子在這裡。
謝韞茫茫然抬眼,望進他深邃的眼裡。
那裡頭無關情慾,滿是探究,還夾雜著一絲她此刻分辨不清的情緒。
總歸是和方才那個人面獸心的男人不一樣。
謝韞心口懸了半晌的一口氣突然就洩了,而後強撐著坐起身,環著臂低低嗚咽了起來。
美人落淚,大抵都是讓人心疼的。
此刻若有旁的男人在這裡,只怕是忍不住要將佳人納進懷裡柔聲安撫,抑或是紅著眼握拳跺腳,揚言要為她出頭。
可這都不是裴時矜會做的事情。
他只是沉默地在一旁靜靜等著,直到她哭夠了,方不緊不慢說一句——
“先離開這裡。”
屋中空氣凝滯幾息,金燻球裡的薰香嫋嫋升空,而後四下散開。
謝韞捏緊了披風的領口站起身來,剛哭過的嗓音軟糯憐人,她微微抬眸,“多謝裴大人搭救,不知大人可否願意幫我一個忙?”
裴時矜頷首,“你說就是。”
“我這般模樣今日是無法歸家了,還請大人派個尋常打扮的人去槐清巷謝家說一聲,就說我去了喬大學士府上,和喬二姑娘在一塊兒。”
謝韞福了福身,眼眸如水洗過般透亮。
若是細細看去,便不難發現她披風下的身子仍在不住輕顫。
“這是小事,可你如今這個模樣,還能去得了喬府嗎?”
裴時矜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謝韞低頭咬了咬唇,難堪而煩躁地閉了下眼睛。
她和喬大學士府上的喬令妤是手帕交,兩人自幼一同長大情分匪淺,這次拿她當作藉口也是為了讓王成黛他們安心,可喬令妤這月是回了保定外祖家的,她等會自然不能真的到喬學士府上去。
裴時矜傾身看著她,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幾息過後,他鬼使神差開口:“宗府裡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今夜怕是還不大安全,我府上只我一個,不若你隨我去裴府吧。”
謝韞震驚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去裴府?孤男寡女的只有他們兩人,這要是讓旁人知道了定是要說閒話的。
見她猶豫,裴時矜補充了一句:“明日一早,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不會有旁人知曉。”
他想的這樣周到,謝韞眼睫顫了顫,明白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從前珍饈玉食的日子過得太久,如今方明白什麼叫無錢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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