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都已經想好法子去賺銀子了,誰知今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連讓她去投身客棧的資財都付不起。
況且裴時矜有句話說的也對,那人知道事敗,今夜可還會放過她嗎?
“我隨大人去,大人走吧。”
謝韞將披風繫好,又隨手找了塊布矇住臉,老老實實地在他身前站定。
裴時矜打量她一眼,轉身帶著她走出了房門。
外頭留下掃尾的幾人見他出來俱是神色一凜,隨即見他身後還跟著一人,當即如遭雷劈。
蕭翎也愣住了,不住地往他身後瞧。
那人披風遮身布巾遮面,雖瞧不見容貌,可那嬌小身形一看就是個女子。
自家大人帶人抄了宗府,卻從屋裡頭領出了個美人?
這叫個什麼事兒?
尤其是先前來稟報宗藩正在裡屋同一女子在一處的那人,見此情景,思忖了片刻過後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女子……和小宗大人的那個女子,莫非是同一個人?
若真是如此,那大人此舉可就忒不地道了!
他們不開口也不敢問,可那眼中神色都是明晃晃的,裴時矜又怎會不明白?
他掃視了一圈衣著整齊背脊挺直眼露八卦的幾人,沉聲道:“今日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洩露出去。”
眾人心裡的那點旖旎心思,頃刻間煙消雲散了,紛紛朗聲應是。
謝韞一直垂著頭,臉色也是漲紅的,聽了這話飛快看了裴時矜一眼,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感激。
不管前世和這一世她聽到的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聞是多麼不近人情,他今日幫了她,且考慮到了她的聲譽,這都是事實,她自會都記在心裡。
餘下的時間,她便跟在他們後頭回了裴府,一路默默無言。
……
這一日的白日原不是個晴朗天氣,晚間的月色卻很宜人。
月華如洗潺潺浮動,黃暈暈的光投落到簷下,和著院子裡的芭蕉隨風微動,平添了一抹靜謐安穩。
而廊簷下獨坐的美人,更是將這一處景發揮到了極致。
裴時矜甫一踏進院子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月下美人,月色溫柔,美人清豔,交相輝映而又相得益彰。
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了撥簷下懸著的鈴鐺。
兩聲清響過後,那處的美人驀然回頭,臉上是尚未來得及掩去的悵惘和驚惶。
裴時矜心頭忽地泛起一絲可惜,不知是怪自己攪擾了這處寧靜還是旁的什麼,面上卻只抵唇咳了一聲,道:“我原本是想過來看看你睡沒睡,順便和你說一聲,槐清巷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
謝韞眉目舒展了些許,站起身來和他見禮,“勞煩裴大人了。”
她這頭客客氣氣的,那廂裴時矜卻悠悠地嘆了口氣。
謝韞捏著裙裾的手攥了攥,暗暗猜想他是否要借今日的事威脅自己,面上不動聲色問道:“大人何故嘆氣?”
這麼晚了跑到她這裡,也不知他到底要說什麼,一時讓她剛剛靜下的心又高懸了起來。
“我只是在想,為什麼每一次見你,你都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