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裴時矜臉上磅礴的怒意,謝韞忽然想起了方才梅娘口中說的那一句話。
——這些女子真是命賤。
可分明梅娘自己就是個女子!
為何世上總會有這樣的人,視人命如草芥,分明他們也是爹生娘養的,卻只覺得自己處處都比旁人高了一等,從不在乎旁人的死活。
這樣的人,若是還心安理得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豈非天理難容?
“你說要救的那人是誰?”
裴時矜恢復了些鎮定,那雙漆黑深邃的鳳目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謝韞眉頭輕蹙,搖了搖頭:“那人我不知如今是否就在那梅娘手裡,至少今日的那些人裡沒有。”
她要救的那人,正是前世給予過她和喬令妤善意的一人。
前世的時候,她去許家探望喬令妤,在許家的花園裡見過一個自稱叫玥孃的人。
說是叫玥娘,可她當時也就十二三歲年紀,小小年紀就梳了婦人髻,謝韞原以為是許如衍的通房,可年紀實在太小了,她就留了個心眼。
當時喬令妤剛沒了孩子,憔悴非常,許家的下人也是捧高踩低的,漸漸開始苛待她,那小小的玥娘卻經常給她送去些吃食,與她說說話。
她第二次在許家見到玥孃的時候,她讓自己勸阿妤離開許家,也將她的身份透露給了謝韞。
謝韞便知道,玥娘是許如衍從千金閣買來的,從不讓她出府。
只可惜謝韞自己後來就出了事。
如今她猜測玥娘就是千金閣那見不得人交易裡的可憐女子,按照年紀推算她如今約莫十歲、十一歲左右,她並不能確認她有沒有落入梅娘手裡,便想著來碰碰運氣。
若是還沒有,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只要千金閣這個交易暴露在世人的眼裡,後面就不會有女子淪落至此,這一世的玥娘也能逃過一劫。
裴時矜指節在桌上叩了叩,沉吟道:“你將那人的名姓和畫像交於我,後面我幫你去找。”
謝韞訝然抬眸,杏眼如同一隻小麋鹿似的,將心中所想也流露了出來。
裴時矜心裡暗自搖頭,好笑地開口:“我同京兆府的孫大人有些交情,京兆府掌管著燕京每一個百姓的生平戶籍,有他幫忙就快很多。”
謝韞點頭,猶豫道:“如果知道那女子平安便不必打擾了,我也是怕她落到梅娘手裡。”
裴時矜面上點點頭,心裡卻因為她的話升起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猜想。
謝韞今日說要來救一人,如今卻不知那人是否在梅娘手裡。
可她的眉眼和語氣都在篤定那人將來會落入梅娘手裡。
難不成她能未卜先知?
這太過匪夷所思。
謝韞顯然還沒發現自己三言兩語之間暴露了什麼,她起身對著裴時矜鄭重地福了個身,道:“畫像明日我讓空青給你,還請大人對千金閣的事費心些,也好早日將那些無辜女子救出水火。”
裴時矜忙將方才那點心思掩蓋,丰姿灑落地一頷首,“自然,即刻我便進宮一趟。”
謝韞既然能猜出永禧帝和他一樣都有剷除傅氏的打算,說要進宮這樣的話也沒必要瞞著她。
“那我便先回去了,大人行事一切小心。”
謝韞頓了頓,還是好言的提醒了這一句。
裴時矜俊美的臉上勾出一個笑,狹眸裡仿若蘊著流光。
“看來不光是我關心謝姑娘,謝姑娘也很關心我。”
謝韞:“……”
她就多餘說這一句。
這人分明是禍害遺千年,哪會這麼容易出事?
眼見面前的小姑娘帶著嬌慍離開了茶樓,裴時矜低低一笑,斂容往皇宮而去。
這事著急,他得緊著些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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