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家阿兄無法科舉的這個身份,若想將當年的事拿出來翻案,就必得是傅承裕出了事。
傅承裕牽扯上官司了,才能藉著三法司的口將這事重提,說傅承裕當年辦工部這個差事存了私心,牽扯了無辜官員落馬。
這兩件事都不容易做到,這也是她這兩日頭疼的原因。
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誰能想到她都已不在世家中了,卻還要與世家牽扯這麼深呢?
她正千頭萬緒著,沒有注意對面男人打量的目光,很快又聽到外頭空青說到了地方。
謝韞戴上面紗,和裴時矜一起下了馬車。
因著是在千金閣後的巷子,所以那些絲竹管樂之聲都離得遠了些,周圍一片黑黢黢的,安靜得有些過分。
謝韞對著牆頭努努嘴,示意裴時矜帶她翻牆。
裴時矜看了一眼這後院的高度,十分迅速地帶著謝韞躍上了一處矮樓的簷頂。
他們往後面藏了藏,確保這個視角可以看到整個院子,空青則留在外面接應。
夜色裡兩人捱得極近。
謝韞能夠聞到裴時矜身上清冽的甘松香,裴時矜只要一低頭亦能嗅到一股溫軟的甜香。
“裴大人身手如何?”
裴時矜正覺這香並不反感,聞言壓低聲音答道:“帶你逃出去不成問題。”
謝韞心裡便有了數,將目光放到院子下頭,低聲道:“等著吧。”
裴時矜沒有問等什麼,只目光順著她一起朝下頭看去。
四四方方的院子裡樹影婆娑,不時有人在這院子裡進進出出,卻都不知在忙活什麼。
很快便出現一個三十上下的女子,滿頭烏髮梳了個盤雲髻,穿著一身大袖綾羅的紫色綢衫,脂粉抹得濃豔,隔著夜色仍能看到那身段媚態猶存。
旁的人管這人叫梅娘,言語間極為恭敬。
裴時矜敏銳地察覺到身側謝韞的呼吸快了些許,便暗暗猜測她要找的就是這人。
果然,謝韞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緩緩寫了個“鈞”字。
裴時矜便了然,這梅娘是傅鈞的人。
底下院子裡,梅娘插著腰站在廊下,不知是在等什麼。
很快,裴時矜和謝韞都聽見了巷子外傳來滾輪轉動的聲音。
他們方才來的那個後門處,有人正緩緩推著一輛板車走過來。
那人似乎十分謹慎,到了小門處並不急著叩門,反是掩著唇發出了一聲鷓鴣鳥的叫聲。
門裡的梅娘也發出同樣的聲響,而後緩緩走過去開啟門。
“今兒的貨怎來的這樣的慢?叫我好等。”
她語含幽怨地說著,一邊幫著那推板車的男人將板車挪了進來。
“你可莫要生氣,這次一水的都是好貨色,包管你看了滿意!”
那男人嘿嘿笑著,梅娘臉上的慍怒這才消去了些。
裴時矜眼神好,一眼瞧見那板車上黑布罩著的影子十分龐大,就是不知裡頭是些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他發現身側謝韞的身子竟開始有些輕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