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謝韞來到燕雀樓下,正是它一日之中生意最紅火的時候。
大廳里人聲鼎沸,匾額下懸著的燈籠格外明亮,將它門前的青石板路也照出幾分暖色的紅光。
她斂了斂裙裾跨過檻階,本就候在一樓的蕭翎帶著笑意上前,作揖道:“謝姑娘來了,我家大人正在上頭等著呢。”
“勞煩帶路。”
謝韞跟著蕭翎一步步上了三樓的雅間,推門走了進去。
雅間很寬敞,當中設了個竹屏,牆上掛著蓬萊迷澤的畫卷,一應擺設俱是寫滿了講究。
尤其是看到臨窗而坐那一身斕袍的人時,這屋中的風雅便達到了極致。
蕭翎眼觀鼻鼻觀心,忙道:“大人與謝姑娘慢慢敘話,屬下在外頭等候。”
說著他就跨了出去,掩上了門。
謝韞頓了一下,抬步走到裴時矜對面十分自然地坐下,而後抬眼問:“大人何故專程設宴款待我?我以為這幾日正是大人抽不開身的時候。”
朝堂上這幾日的風波鬧得太大,她自然也有所耳聞。
裴時矜做的很好。
雖不能徹底把傅家根除,但依照他如今的權勢地位也著實是盡力了。
那丹書鐵券留在傅家始終是個礙眼的,既然傅家這次用了它,下一回再生風波的時候便再無庇佑了。
說來也是奇怪,起初她讓裴時矜對付傅家,不過只是因為前世的經歷知道他將傅氏視為眼中釘,行的是順水推舟,還能借他的勢免了傅瑤的百般陷害。
後來得知了父親的事後,她這幫助也多了真心實意。
畢竟只有傅氏有傾頹之勢了,當年的江州堤壩貪墨案才有可能被重提。
因此這幾日的朝堂動向,她也是分外關心的。
裴時矜抬眼,含著笑看她。
“再忙也得好好謝一謝你這個功臣不是?酒菜都擺好了,謝姑娘看看可還合胃口?”
燕雀樓的招牌菜有很多,主要也是燕京的口味。
什麼八寶鴨子、芙蓉燕菜、玫瑰鵝脯,還有出名的芙蓉蓮子酥,加上湯菜醬菜足有八九道。
謝韞咂舌。
“大人,這些菜都夠四個人的了,您是覺得我能一個頂三個嗎?”
裴時矜低低笑出了聲,望著她的目光一頓。
對面緋裙女子微微張著嘴,粉腮紅潤,秀眸圓睜,不經意透出一股嬌憨。
雅間裡的光籠罩在她的身上與眉眼處,更襯得她的肌膚潔白無瑕,泛著暖玉一般的微光。
裴時矜便想起她有個“燕京第一美人”的稱號。
起初與她相見的幾次覺得這女子太過端莊自持,不管是真的還是偽裝的,都與旁人無異,直到接觸久了發現她有旁的一面,才覺出了些鮮活。
也在此時,這個稱號讓他覺出了幾分名副其實。
“大人為何這樣看我?”謝韞奇道,望著滿桌子的菜仍舊是有些哭笑不得。
裴時矜不答她的話,話鋒一轉道:“快些吃吧,畢竟是為了感謝你的,不知你的口味所以才多點了些,無需介懷。”
謝韞點了點頭,自然也沒真的和他計較這個問題。
燕雀樓的菜從前她也是常客,這會夾了一筷子玫瑰鵝脯放入口中,唇齒頓覺出幾分熟悉。
她不知裴時矜是否有食不言的規矩,便只安靜用膳,而對面男人比她更慢條斯理,簡單的用膳動作,由他做起來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這酒名叫玉壺春,乃這樓中招牌,聽聞謝姑娘也會跟著謝夫人一起釀酒,今日可要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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