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岑寂,謝韞與裴時矜中間隔了幾個人,此刻卻只能看到他的身影。
還有那條沾了血的長命縷。
她唇瓣有些乾澀,那雙剪水瞳裡多了絲旁的情愫。
端午分明已經過去有幾日了,他為何還將這長命縷系在腕上?
明明認識這麼久,除了他腰間那個香囊,她從未見過其他任何配飾出現在他身上。
明明她當時只是不知道給他什麼,搪塞著將這個放到了他手上。
明明……這只是一個很廉價而不起眼的東西。
為什麼?
她想起在那個昏暗的槐清巷裡,當自己將這條長命縷放在他手上時,他含笑說的那句:“有它就夠了。”
那淡色薄唇帶著的笑意,還有那雙眼眸裡透著的溫情。
謝韞呼吸急促,半垂的眼睫動了動。
她忽然有些不敢去想他當時眼中翻湧的那些到底是什麼了。
床榻邊上,蕭翎近距離看著裴時矜的傷口雙膝一軟。
“傅家這些天殺的!老子遲早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這聲音同時喚得謝韞回神,三兩步走到了榻邊給蕉葉打下手。
離得近了,血腥氣也更加濃重。
謝韞活了兩世從未見過重成這樣的傷口,皮肉翻卷不說,還花花白白模糊一片,看著便觸目驚心。
同時她還發現在這道傷口的邊緣還有許多縱橫交錯的細小傷口。
有的明顯已經有些年頭了,只留下淺淺一道疤。
還有的還很新。
謝韞抿唇嚥了咽嗓子,手指也蜷了蜷。
她忽然發現自己也不是那麼瞭解裴時矜的。
雖然她知曉了他的身份和他與傅家的私仇,但那只是他七歲之前的事,那七歲到二十二歲這中間十五年呢?
那把火將一切都燒成了灰燼,可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活下來後沒了依靠,又是拿什麼果腹?做什麼行當?
誰供他讀書?誰帶他入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場?
又是誰教他習武?
教他這些的人所圖謀的又是什麼?又要他拿什麼來交換?
謝韞全都一無所知。
她聽到自己啞聲開口:“他……怎麼會弄成這樣?”
蕭翎別過眼,聲音帶著悔恨:“大人命人南下去找當年傅家在漕糧一案貪汙的證據,回來的路上在城外的林子裡受到了截堵,大人親自到城外去拿賬本去接人,傅家那些人真是對他下了死手!”
“他們肯定是猜到了設下了埋伏,我當時就該和大人一道去!”
謝韞低下眉:“如果不是知道我要來裴府,興許他會將你一起帶走的。”
蕭翎一怔,敏銳地發現了她的情緒有一絲不對勁。
“謝姑娘多想了,也是我自己沒有堅持,誰能知道傅家那些死士竟這樣厲害,眼下這些都是多餘的,最重要的是大人能醒過來。”
謝韞點頭,將乾淨帕子遞到蕉葉手上,問道:“蕉葉,他傷的怎麼樣?”
蕉葉擰著眉搖了搖頭。
她臉色極為不好,“這傷只差半寸就會傷及要害,他真是不要命了。”
蕭翎心裡一緊,謝韞杏眼裡也蒙上一層霧氣。
他為了復仇,的確是不要命的。
也將她先前說的長命百歲全都拋到了腦後。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