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妨將今年的春闈座師也換一位,如此可以讓那些學子更知道事情輕重,勿要再動不該動的念頭。”
春闈的座師便是主考官,那些學子往後待主考官亦會有師生情誼,可以說這個位置就是個香餑餑。
就因為是香餑餑,所以十分難選,永禧帝也只放心將這個位置交到清流手上。
否則若是隨便讓一人桃李滿天下,那他也會心生忌憚的。
“裴卿心中可是有了人選?”
裴時矜將頭垂得更低,想到曹元淳兩日前來說的話,鳳目裡如同翻著墨一般。
“臣舉薦有帝師之譽的孟修祉孟大人,孟大人二十年前就做過這座師之職,更是德高望重無人可比,陛下亦可放心。”
永禧帝抿了抿唇,顯然是在思量。
他並非是不放心喬鶴遠的人品,只是裴時矜說的也對,春闈主考官是重中之重,不該每回都放在同一人身上。
“此事也照裴卿說的去做,另外關於此次考官受賄之事,裴卿便同監察院一起好好查查,若發現則嚴懲不貸。”
永禧帝看著他,目光又柔和了些許:“當然了,你身子還未大好,先在家中休養幾日再回衙中不遲。”
裴時矜淡笑垂眼:“多謝陛下掛懷,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
薛鶴眠到了盈月茶坊的時候,店小二一路將他引到了二層的一個雅間。
他推開門走進去,見幾案旁坐了個羅襦碧裙的女子。
該女子相貌嬌奼動人,髮間戴著玉簪,白皙的面容上一雙吊梢眼映著窗外的雲霞,滿身華貴。
臉雖然還是那張臉,氣度卻已經和前幾年他所見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走上前遲疑道:“謝小姐,你找我?”
他原本想叫謝姑娘,可想起這幾日都是如此稱呼謝韞的,便臨時改了稱呼。
薛鶴眠從前在槐清巷的時候沒少和謝玉茗打照面。
謝文彥前幾年教他讀書,那時候謝玉茗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見到他也就是打個招呼就而已,對薛鶴眠來說這是先生的女兒,自然也只有尊重。
即便後來謝玉茗長開了,薛鶴眠對她也沒有任何想法。
按理來說謝玉茗如今的身份更不會和他有什麼交集才對,可他收到那封信的時候還是詫異極了,出於禮數也來赴了約。
“薛公子坐。”謝玉茗盈盈一笑。
薛鶴眠遲疑了一下,還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謝玉茗一邊斟茶,邊抬頭看他一眼:“我這次找薛公子的確有事。”
薛鶴眠心裡奇怪,面上儒雅道:“謝小姐但說無妨。”
“從前在槐清巷就時常聽父親誇薛公子年紀輕輕便中了舉人,所以我記得薛公子明年也要應春闈了,可對?”
薛鶴眠頷首:“正是。”
謝玉茗攏了攏笑意,又道:“所以我想與薛公子做個交易,如今我在丞相府,父親貴為朝中宰相門生眾多,謝家也認識不少經世大儒,薛公子與我既是舊識,我想牽個線將你引入丞相府當個門生,這對你明年春闈來說也是大有裨益。”
薛鶴眠面色一僵,隨後心中怪異更甚。
謝玉茗連從前槐清巷的家人都不聯絡了,可見是個忘卻舊恩的,有這種好事為什麼還會想著他?
果然,謝玉茗眼波一轉又開口了。
“當然,我也想讓薛公子幫我一個忙。”
雅間的香菸嫋散,謝玉茗五指攥緊了膝上裙裾。
她倒要看看這個自視清高的薛鶴眠,面對錦繡前程焉能不動心?
前程和謝韞,他只要不是個傻的都知道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