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處理完了這事,又轉身進了盈月茶樓。
茶樓二層,裴時矜仍舊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輕晃著手中的茶盞不知在想些什麼。
傍晚時分,天邊的容容流雲與漫天霞色相互交錯,織成了一幅瑰麗畫卷。
“稀奇,真稀奇。”
孫紹坐回原位,自斟了一盞茶盡數飲盡後仰頭髮出了一聲感嘆。
裴時矜睨著眼看他,沒好氣道:“有什麼話你就說。”
孫紹好整以暇地坐著,微微笑道:“你今日有點奇怪。”
他認識裴時矜也算有些年頭了。
上回在燕雀樓,他拿謝韞的事調侃他,他只拿人情做搪塞藉口,面上卻還稱得上盡是坦然。
可是今日那謝姑娘遭逢了些事,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卻在這等關鍵時候喚他前去解圍。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彷彿是被他說中了心事又沒有說開、自己也沒有發現但又有點懷疑的那種不對勁。
那種刻意的躲避,不敢去見她。
裴時矜眼眸閃了閃,沒有說話。
他的眉眼是極好看的,俊美而溫醇。
那雙點漆般的瞳仁如旋渦般幽深,微微一瞥眼都帶了抹風月的芬芳。
他看一眼孫紹,將手中把玩的茶盞擱下,抿著唇問了一個問題。
“你這麼多年,可曾有……對人心軟過?”
孫紹一愣,隨後拍了一下大腿。
這麼說他是對那謝姑娘生出心軟憐惜之情了?
這是什麼?這不就是喜歡的開端嗎?
“有啊!我對你嫂子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他比裴時矜大幾歲,從前相交時都是以兄長自居。
儘管裴時矜並不會這麼叫他,他也樂此不疲。
孫紹的夫人與他自幼訂的是娃娃親,後來孫紹官位節節高升又搬到了燕京,也從來沒有否認過這樁婚事,反而十分風光的將那姑娘娶了回來。
用孫紹的話來說就是:“我那岳家於我有恩,我在揚州做官那幾年,有一次遭人陷害險些性命都要不保,旁的人都幸災樂禍,唯有我岳家拿了全部的身家出來,賭我還能重回官場。”
“對我來說,她不是我的糟糠之妻,兩家也從來沒有什麼門不當戶不對。”
“我孫紹這一生只會娶她,既然娶回來了就會竭盡所能的對她好。”
裴時矜默了默。
孫紹的夫人他也是在揚州見過的,兩人恩愛非常,那種浸泡在喜歡的生活裡的感覺不是假的。
“你對謝姑娘……具體是怎麼個心疼法?”
孫紹微微前傾著上半身,毫不掩飾眼中的疑惑與好奇。
裴時矜想了想,沉吟道:“大概就是……她知曉了我的事,我卻還捨不得殺她。”
孫紹身子抖了抖。
他又斟了一盞茶給自己壓壓驚。
他的這個裴兄果然不是一般人。
旁的人憐香惜玉都是捨不得見美人掉眼淚受委屈,到了他這裡竟是這麼驚天動地的說法。
他嚥了口口水,一拍桌子斬釘截鐵道:“那這不是喜歡還是什麼?”
“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的身世就是你最大的秘密,尤其是眼下虎狼環伺殺機重重,那傅家都將你視為眼中釘了,你該對此更加謹慎才是,可那謝姑娘知曉了你卻捨不得動手,依我看你這十有八九是沒跑了。”
裴時矜眉頭深皺,一雙鳳眼中毫無笑意。
他對謝韞……有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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