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更深露重。
赫連舒在房中留著一豆油燈，坐在桌邊，凝視著面前的香球。
忽的，一道人影彷彿自天上落下，在窗紗上劃過一抹弧度，然後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督公請進。”
房門被推開，熟悉的鬼面出現自門後閃現，聲音裡帶著笑意，“你怎麼知道我今晚要來？”
才這樣嚴陣以待。
赫連舒指了指那枚青銅香球，“督公莫名其妙讓雙安送來這個東西，卻沒有任何留言，我只能認為，督公是想親口告訴我其中的緣故。”
西陵深來到桌前坐下，摘下面具放在一邊，露出那張驚豔的臉龐，“這是從許家抄出來的東西。”
赫連舒撥弄著香球的手停下動作，一臉錯愕地看他，“許家？”
西陵深頷首，才講昨晚抄檢許家抄出十餘箱金銀甚至宮裡貢品的事說了，“今日早朝，皇上大發雷霆，下旨判了許家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
赫連舒心頭狠狠一顫。
但西陵深忽然止住話頭，試探地看向她，“你會否覺得，我的手段太過殘忍？”
赫連舒抬眸凝視他。
在外人面前冷麵無情的錦衣衛指揮使，眼下卻如此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似乎只要她說出一句“是”，他會痛苦難過、患得患失許久。
赫連舒輕笑，搖搖頭。
“刑律我不大瞭解，但以許瀚身為京兆尹，卻不止一次做出這等草菅人命的行為，還犯了皇家的大忌，理當有所懲戒。”
她停頓片刻，“而且我不會忘記，他帶著衙差們徑直衝進我的院子，可是絲毫不曾顧及我的顏面和名聲。當時若不是我及時採取行動反應，一旦真搜出了玉玲瓏，我的下場也不會有多好。
“對於想要謀害我的人，我說不出什麼憐憫的話。”
【我怎麼一錯眼，就看到妹寶在和反派……約會？這是在約會嗎？】
【顯然就是約會嘛~趕緊讓我多看看反派的顏，他在外面都掛著面具，只有單獨和妹寶在一起才會摘下來，簡直就是妹寶幫大家謀的福利啊嘿嘿】
【你們這群敷衍的人，沒注意到妹寶剛剛說的話嗎？她是不是黑化了，好好一個虐文女主怎麼能說出這麼冷血無情的話呢？】
【哎喲喲喲這就冷血了？我倒是覺得妹寶說得很對，本來就是許家父女做得過分，活該有這些遭遇。許瀚透過皇后孃家不知貪了多少金銀財寶，還幫皇后從宮中投運貢品銷贓，這種事換誰都忍不了，砍頭有啥過分的？】
【你們慢慢吵，我現在注意力都在反派臉上，他那個小眼神絕了，眼珠子都快粘在妹寶身上了哈哈哈】
赫連舒看到最新一條彈幕，下意識回神看向西陵深，正對上他深深凝望她的眼睛，滿含笑意。
……真受不了！
本來這張臉就夠魅惑了，還露出這樣的表情……也太勾人了！
赫連舒慌忙錯開視線，“不過，殺光他全家的懲罰也過重了，如果只針對他這個禍首，其餘人則是流放或者充作苦役，讓他們放下昔日的高貴身段感受普通百姓的艱難日子，才有更強的警示之意。”
西陵深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得赫連舒有些無措，“我說錯什麼了嗎？”
“非也。我只是突然覺得，原來赫連大小姐是如此適合待在我身邊。”
他邊說著，邊拎起旁邊的茶壺為二人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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