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他抬起頭,看著陰沉的天空,眼中,流下了兩行血淚。
“我不當這個太子了。”
“我誰也不爭了。”
“我這就回長安,去向父皇請罪。”
“我要告訴他,這一切都與母后無關,是我不好,是我無能。”
“讓他殺了我,放過母后。”
他說著,便要掙扎著站起來。
“你給我坐下!”
許辰一聲暴喝,如同晴天霹靂,震得整個山谷,都嗡嗡作響。
他一步上前,一把按住劉據的肩膀,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瘋了嗎?”
“你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不但救不了你的母親,還會把你全家,都搭進去。”
“我不管!”
劉據的情緒,徹底失控了。
他好比一頭髮狂的幼獸,奮力掙扎。
“我不能讓母后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她是我娘!”
“那你就更應該活著。”
許辰的聲音,比他更大,也更冷。
“只有你活著,才有希望。”
“你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你的母親,你的妻兒,你的所有部下,都會因為你的愚蠢,而死無葬身之地。”
“你明白嗎?”
劉據的動作,僵住了。
許辰的話,好比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讓他那顆被憤怒與悲傷衝昏了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是啊。
他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母后,就真的,再也沒有一點希望了。
他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發出了痛苦的嗚咽。
那是一個男人,在被現實,徹底擊垮後,最無助的哭聲。
許辰看著他,心中,也湧起一陣無力。
他知道歷史的走向。
他知道巫蠱之禍,會如何慘烈。
可知道,不代表,他能改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輛失控的馬車,朝著懸崖,一路狂奔。
而他,和劉據,就是車上那兩個,無力迴天的,可憐蟲。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山谷裡,只剩下風聲,和劉據壓抑的,抽泣聲。
許久。
劉據終於,抬起了頭。
他的眼睛,依舊紅腫,但裡面的絕望,卻已經被一種,更加深沉的東西,所取代。
那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平靜。
“大哥。”
他看著許辰,聲音,嘶啞得好比砂紙。
“你說得對。”
“我不能死。”
“我要活著。”
“我要為母后,討回一個公道。”
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腰桿,挺得筆直。
好比一顆,在暴風雨中,被打斷了所有枝葉,卻依舊不肯倒下的,孤松。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看著許辰,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結拜大哥身上。
許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他不能亂。
是這支殘兵敗將,唯一的主心骨。
若是亂了,就真的,全完了。
看了一眼北方,那片一望無際的,蒼茫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