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正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濃濃好奇,滴溜溜地打量著男奴院內的一切,從門口排列的男奴,到院內的亭臺樓閣,無一放過。
她身旁的丫鬟模樣的女子則是一臉的焦急與無奈,不住地低聲勸道,聲音都快帶上了哭腔:“我的小姐啊,我的姑奶奶!咱們還是快回府吧!這地方……這地方真不是您該來的呀!要是讓主母知道您又不好好閉關修煉,反而偷跑出來逛這種……這種煙花之地,非得把您的腿給打斷不可!”
那被稱為小姐的少女卻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清脆悅耳的聲音帶著幾分嬌憨與不容置疑的蠻橫:“哎呀,小翠你怎麼這麼囉嗦!我娘就知道讓我修煉修煉,我都快悶出鳥來了!我倒要親眼看看,這傳說中鳳鳴城城主開的的男奴院,到底有什麼好玩的!是不是真像外面傳的那樣,個個男奴都……嘿嘿!”
她說到最後,還發出了幾聲意義不明的笑聲,讓小翠的臉更白了。
說罷,她竟真的無視了小翠的拉扯,興高采烈地大搖大擺跨進了院門,那雙好奇的眼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四處張望,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
劉三娘何等眼色,一見這少女衣著不凡,身後還跟著個丫鬟,便知是位身份尊貴的嬌客,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那少女隨手從腰間的儲物袋裡摸出一小袋沉甸甸的靈石,看也不看便直接拋給劉三娘,財大氣粗地說道:“賞你的!不用跟著我,本小姐自己隨便逛逛,有看中的,自然會叫你。別讓人打擾本小姐的雅興!”
劉三娘掂了掂靈石的分量,臉上的菊花開得更盛了,腰彎得更低了,連聲應喏,識趣地退到一旁,心中暗道今晚怕是要來個大主顧。
少女便帶著快要急哭的丫鬟小翠,興致勃勃地在院中穿梭起來。她一會兒湊近看看這個男奴的肌肉,評價一句“嗯,還行,就是黑了點”,一會兒又對那個男奴手臂上的猙獰文身指指點點,“哇,這個老虎畫得好凶,就是不像”,嘴裡還不停地發出“哇”、“呀”、“嘖嘖”的驚歎聲,活像個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對什麼都感到新奇。
路過一排燈火通明的廂房時,少女忽然拉住了小翠,豎起耳朵,側耳傾聽。
“咦?小翠你快聽聽!”她指著其中一間門窗緊閉的廂房,那張精緻的娃娃臉上滿是好奇與一絲不解,“別的房間裡,傳出來的怎麼都是男人的哭爹喊娘聲,還有些求饒的?就這間,聲音不一樣啊,怎麼像是女的在叫?哎呀,叫得還挺……嗯,撕心裂肺又帶著點兒……興奮?”
小翠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冷汗都快下來了。
她死死拽著自家小姐的衣袖,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我的好小姐!姑奶奶!咱們快走吧!這……這種地方,什麼怪事沒有啊!興許……興許是哪位女客玩得太盡興,不小心扭到腰了呢!真的!我們快走,要是讓主母知道……”
少女聞言,大眼睛眨了眨,非但沒被嚇跑,反而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容,壓低聲音嘀咕道:“扭到腰能叫成這樣?聽著也不像疼啊,倒像是……哎呀,難不成這裡還有什麼特殊的‘助興’法子?我才不信呢!肯定有什麼我沒見過的熱鬧!”
她雖然滿心好奇,想立刻衝進去一探究竟,但終究還是被小翠死命拉著,嘴裡嘟囔著“真掃興”,繼續往前晃悠,只是那間廂房的特殊動靜,已然在她心裡種下了一顆癢癢的種子。
轉過一個掛著紅燈籠的彎,少女的目光被一間廂房門口新掛上的木牌吸引住了。
那牌子也不知是哪個學徒寫的,用鮮紅的墨汁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總管處”。字跡歪歪扭扭,透著一股子不羈。
“總管處?”少女歪了歪小腦袋,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更覺有趣,“男奴院裡還有總管?是管什麼的?管著這群男人怎麼伺候人嗎?”
她越想越覺得新奇,好奇心如同貓爪子一般撓著她的心,拉著快要哭出來的小翠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廂房的門大敞四開,裡面燈火通明,與外面那些鶯鶯燕燕、鬼哭狼嚎的廂房氣氛截然不同,透著一股子……悠閒?
只見一個身著普通布衣,卻難掩清秀俊逸的年輕男子,正大喇喇地將雙腳翹在面前那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桌上,二郎腿抖得那叫一個有節奏。他一手端著個缺了口的粗瓷大碗,裡面也不知是茶是水,另一手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歌詞含糊不清,東一句西一句,卻依稀能聽出“……我要這鐵棒有何用……我有這變化又如何……都煙消雲散……”幾個字眼,調子怪異,卻莫名的有些抓耳。
正是偷得半日閒的林凡。
他哼的,自然是前世那首表達對自由渴望和反抗精神的《悟空》,此刻配上他這悠哉悠哉的模樣,與這男奴院的背景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合,自成一派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