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礦塌了。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那個啞巴,瘋了一樣往裡衝!因為豆腐西施那天,正好給他送飯,就在礦洞的最深處!”張三的雙眼赤紅,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蒲扇般的大手,攥成了鐵錘一樣的拳頭。
“所有人都說他傻,說他瘋了!可他什麼都聽不見!他只知道,他喜歡的女人在裡面!他衝進去,找到了被壓在石頭下面的她!他搬不動那塊巨石,外面的落石越來越多,馬上就要把整個礦洞都埋了!”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蓋過了那纏綿的琴聲。
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城主看臺上的少女,都緊張地抓住了母親的衣袖。
張三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
“他沒法子了!他對著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咧開嘴,笑了。然後,他轉過身,用他的後背,用他的脊樑,對著那不斷塌方的洞頂——”
他猛地揚起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在了腳下的高臺上!
“砰——!”
一聲巨響,整個高臺都為之劇烈一震!
“他用他的脊樑,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那一聲嘶吼,充滿了最原始,最野性,最不顧一切的保護欲,像一道滾燙的岩漿,瞬間沖垮了在場所有女人心中那道名為“矜持”的堤壩。
“錚!!!”
一聲刺耳的斷絃聲,劃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琴師小柳臉色慘白,呆呆地看著自己古琴上那根應聲而斷的琴絃,指尖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琴,在剛才那聲巨響和那句嘶吼中,徹底敗了。
他的“鳳求凰”,在那個啞巴用生命撐起的脊樑面前,變得輕浮、可笑,不堪一擊。
全場死寂。
張三還保持著那個怒目圓睜、青筋暴起的姿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過了好半晌,他才彷彿從故事裡回過神來,看著自己那隻因為用力過猛而微微發抖的拳頭,又看了看臺下那些呆若木雞的女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聲憨氣地問了一句:“總……總管,俺講完了。是……是這樣嗎?”
“噗嗤——”
不知是誰先笑了出來。緊接著,那壓抑到極點的寂靜,瞬間被山呼海嘯般的狂熱所取代!
“是!就是這樣!!”
一個女客激動地站起身,她雙眼通紅,也顧不上什麼儀態,直接將腰間最沉的那個靈石袋,用盡力氣扔上了高臺。
“什麼狗屁‘鳳求凰’!老孃聽不懂!老孃就懂那個啞巴!那才是男人!”
“嗚嗚嗚……太好哭了!我也想要一個能為我撐起一片天的啞巴!”
“給他!靈石都給他!這個故事,值!”
靈石袋如下雨般落下,那勢頭,比第一輪還要瘋狂!
它們不是砸向撫琴的小柳,而是全部,精準地落在了張三的腳下。
張三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險些被腳下的靈石山絆倒。
司儀拿著金冊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看著那座迅速超越了鳳棲瓊苑,並且還在不斷增高的靈石山,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反覆重塑。
玉奴兒呆呆地坐在軟榻上,臉上的血色褪盡,變得慘白如紙。
他嘴巴微張,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他引以為傲的“才藝”,他精心準備的“鳳求凰”,就這麼被一個粗鄙礦工的故事,砸得粉碎。
城主看臺上,少女早已哭得梨花帶雨,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激動地對母親說:“母上!母上您聽見了嗎!撐起一片天!他好厲害啊!”
鳳鳴城主沒有說話,她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
但那雙威嚴的鳳目中,卻閃爍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奇異的光。
她看著高臺下,那個自始至終都雲淡風輕的黑衣男子。
這個林凡,他賣的哪裡是故事。他賣的,分明是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