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日，當日軍兵力耗盡、彈盡糧絕之時，便是他們的滅亡之日。”
趙剛話鋒一轉，斜睨老李一眼補充道：“當然，蒼雲嶺屬於特殊戰例——撤退形同自投羅網，正面突圍反倒留有一線生機。”
“所以老李的決斷完全正確，這正是用兵之道里的因地制宜、因勢而變。”
“我琢磨著，但凡還有其他法子，老李也不會拿全團將士的性命豪賭，非要和坂田聯隊拼個魚死網破。”
老趙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輕飄飄就化解了楚雲飛話裡藏著的指摘。
既不著痕跡地捧了老李，又把蒼雲嶺之戰定性為特殊戰例，讓楚雲飛的旁敲側擊如泥牛入海，空費力氣。
楚雲飛乾笑兩聲，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笑道：“趙兄見識卓絕，談吐間鋒芒畢露、直指要害。”
“看您談吐行事風格，應該不是長征出身吧？不知之前在何處任職？”
這話分明是在挑明趙剛與李雲龍的出身差異。
趙剛面色微變，正要開口回應，卻被身旁帶著酒意的老李按住了。
老李放聲大笑：“雲飛兄好眼力！我們這位趙政委可是燕京大學的高才生！”
接著便將趙剛學生時代領導一二九運動，後來毅然投身抗日的經歷一一道來。
一旁的林曉暗自咋舌，沒想到自己當初恭維趙剛的話，老李竟然一字不差記在心裡，這會兒全用來在楚雲飛面前露臉了。
這楚雲飛到底是常校長青睞的門生、閻長官器重的心腹干將，此刻面上依舊泰然自若。
只見他端起一大碗酒朗聲道：“想不到八路軍裡真是藏龍臥虎，今日竟讓我有幸結識趙兄這般大才。”
“來，趙兄，我敬你這位大知識分子一碗！”
話音未落便仰頭灌了個底朝天，趙剛無奈只得陪飲一碗，只是酒量尋常的他已面露赧色。
李雲龍見狀忙不迭打圓場：“哈哈雲飛兄，桌上這些野味正合胃口，來來來，先嚐兩口菜墊墊。”
楚雲飛其實連幹幾大碗下肚，腹中也有些撐脹，當下順坡下驢，揮筷夾了幾筷子熱菜送入口中。
“嗯！這幾道菜食材新鮮，廚子手藝也是地道的晉省風味。”
“原汁原味，果然是人間美味，妙極妙極！”
林曉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瓜，這楚雲飛果然不是省油的燈，表面上豪爽灑脫，話裡話外卻暗藏鋒芒。
若不是老李和老趙兩人配合默契、珠聯璧合，再加上佔著主場優勢，險些鎮不住這位心懷盤算的晉綏軍佼佼者。
誰料這楚雲飛轉眼又把矛頭轉向林曉，只見他笑意吟吟道：“這位林參謀一看便氣質出眾，恕楚某眼拙——不知林參謀是從何處來啊？”
吃瓜群眾林曉當場就愣住了，沒成想這楚雲飛把游擊戰的精髓吃得透透的，這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招兒耍得那叫一個嫻熟。
本想安安靜靜在一旁當個吃瓜路人，哪曾想這瓜竟吃到自己頭上了。
好在趙剛反應夠快，趕忙插話解圍：“林參謀是歸國華僑，在寶塔山抗大學習後，主動要求加入咱們獨立團。”
“別看林參謀年紀輕，槍法那叫一個準，這些野味可都是林參謀帶著警衛連打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