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不答,揮揮手。
四名衛士抬來座三尺高的木模型,蒙著的紅綢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層層疊疊的木片。\"這是水壩屏障,建在易水上游。\"他拿起木籤指點,\"壩體用夯土夾石,高九丈,寬兩丈。
雨季蓄水防澇,旱季開閘灌田——更要緊的是,\"他敲了敲模型的閘口,\"壩後可藏三千甲士,閘口能停二十艘糧船。
秦軍若從南來,這壩就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刀。\"
項梁湊上前,手指撫過模型的洩洪口:\"當真能藏兵?\"
\"上月末試過。\"葉陽命人端來銅盆倒滿水,\"閘板一落,壩後能容兩個千人隊。
等秦軍過了易水——\"他猛地抽走閘板,盆中水流轟然衝下,濺溼了項梁的皮靴,\"開閘放水,水淹半里,糧道斷絕,燕軍從壩後殺出。\"
項梁的斷刃吳鉤\"當\"地撞在案上:\"好!
末將回去就跟楚王說,楚燕共守易水!
燕軍守壩,楚軍守南岸,看嬴政怎麼過河!\"
與此同時,林婉在城西的舊宅裡接見了張守。
此人年近五旬,兩鬢斑白,見到林婉時突然跪下行秦禮:\"民婦見過夫人。\"
\"張大人在秦廷做了十年廷尉屬吏,熟悉秦律如指掌。\"林婉將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從今日起,你是燕國敵情司主管。
你的任務,是讓咸陽的每道詔書、每個密使、每車糧草,都變成薊城案頭的紙片。\"
張守捧起茶盞,指節因激動而發顫:\"當年秦王車裂我兄長,就因他不肯改判一樁冤案。
民婦等這日,等了二十年。\"
三日後,趙地快馬送來了捷報。
葉陽捏著染血的帛書,燭火在他眼底跳動:\"井陘口,李牧舊部聯合楚軍,擊潰秦軍偏師三千。\"他將帛書遞給林婉,\"夫人看,這是不是咱們要的'風向'?\"
林婉接過帛書,見上面還沾著草汁:\"趙人缺糧,咱們的糧草隊明日就出發。\"她抬頭時,窗外的雪停了,陽光照在她鬢邊的玉簪上,\"咸陽的影衛傳來訊息,嬴政為公子高的事,已經連斬三個宗正寺官員。\"
葉陽走到地圖前,用硃筆在楚、趙、燕三國疆域上畫了個圈:\"再讓影衛放風,說六國盟書已送抵郢都、新鄭、邯鄲。
嬴政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分兵防六國,要麼加速攻燕。\"他的筆尖重重戳在\"咸陽\"二字上,\"但不管他選哪個,咱們的網,已經撒開了。\"
書房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急。
是去楚國的使者要出發了,馬背上的銅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裡面裝著盟書和弩機樣品。
林婉望著那隊人馬消失在街角,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有個剛剛兩個月大的小生命,正隨著她的心跳,感受著這個正在改變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