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染坊的染缸還冒著隔夜的靛青熱氣,李良的鐵蹄就踏破了青石板。
\"撞門!\"他按在劍柄上的指節泛白,身後三十名玄甲衛如狼似虎。
門閂斷裂的剎那,幾個灰衣人正往瓦罐裡塞帶稜的鐵蒺藜——正是刺殺用的兇器。
為首者剛摸向腰間短刃,就被玄甲衛的長戟挑飛手腕,慘叫聲驚得樑上的麻雀撲稜稜撞在紙窗上。
李良蹲下身,扯下那人面巾。
是趙信的親衛,右耳缺了半塊——和密報裡畫的死士特徵分毫不差。
他捏起瓦罐裡的鐵蒺藜,稜角還帶著新磨的鋒銳,\"好個'入城時襲殺',等我們開城門迎燕使,這東西就該從房樑上砸下來了。\"他突然甩袖站起,劍穗掃過染缸,濺起的靛青在青磚上洇出猙獰的痕,\"把西市、北巷所有標紅據點都端了,活口一個不留!\"
寅時三刻,最後一縷血腥被晨風吹散。
李良站在邯鄲城頭,望著東方魚肚白裡漸次熄滅的火把,掌心還攥著那半塊帶血的染布——是從死士身上搜出的,繡著秦字暗紋。
他摸出林婉送來的城防圖,標紅的二十七個點如今全被硃筆圈死,墨跡未乾,倒像他此刻的心跳,一下下撞著肋骨。
\"大人,燕國使者到了。\"親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良轉身,看見城樓下三騎快馬,為首者披著玄色斗篷,馬背上插著燕國太子的玄鳥旗。
他突然笑了,把染布塞進懷裡,\"不,是我們要去見燕國太子。\"
淶水營地的篝火映得羊皮帳泛著暖黃。
葉陽捏著茶盞的手頓了頓,茶沫在盞中晃出細碎的光——帳外傳來馬蹄聲,不是普通巡營的節奏,是三長兩短的聯絡暗號。
\"太子,趙國使者到。\"傳令兵掀簾而入,身後跟著個穿皂色深衣的中年人,腰間掛著趙國上卿的玉珏,正恭恭敬敬捧著青銅匣。
葉陽放下茶盞,指節在案上輕叩兩下。
他見過李良的密信,知道這匣子該裝著什麼——趙王遺詔副本,親秦派名單,還有合盟的血書。
可當匣蓋開啟,看到那捲用金泥封著的帛書時,他還是屏住了呼吸。
遺詔上\"聯燕抗秦\"四個大字是趙王親筆,硃紅印泥裡還沾著半片碎玉,正是去年趙王壽宴上他贈的燕地墨玉。
\"李上卿說,這是趙王臨終前咬破指尖寫的。\"使者的聲音帶著啞,像是連夜趕路,\"他還說,趙國願以十五座邊城為盟誓,燕軍若入秦境,趙軍願為前驅。\"
葉陽伸手去接帛書,指尖觸到帛書邊緣的血漬,還帶著點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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