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帆的問詢,林望表情明顯一愣,隨即在心中細細盤算起來。
有此一問,必是有其深意,絕不會是隨口之言,而觀其模樣雖波瀾不驚,但難保不是對今日鄧寺丞呵斥他一事懷恨在心!
想到這裡,林望立時出聲,“李錄事,我痴長你幾歲,託個大,喚你一聲兄弟!”
李帆知道他是有什麼秘聞要說,故而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林老哥無論是年紀還是在大理寺的年頭都要比我長久,一生兄長自是不在話下!”
林望心中竊喜,無論李帆真心還是假意,至少眼下二人面上說得過去。
隨即小心翼翼看了眼門外,壓低嗓音湊到近前道:“鄧甫之人遠非你我想象中那般簡單,不是當哥哥的嚇唬你,若是可以,兄弟你還是莫要得罪此人的好!”
李帆心中一緊,面不改色問道:“林大哥何出此言?”
林望忽然抽出身子,對著不遠處的幾人喊道:“行了,這裡沒事兒了,都出去忙自己的事兒吧!”
“喏!”
隨著差役們前腳離開,林望後腳便探頭出去,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方才關上門,躡手躡腳將李帆拉至最裡面,神色凝重道:“兄弟,你可是因為鄧甫今日訓斥你一事而記恨上他了?”
李帆微微搖頭,但又點了點頭,“算是吧,就是心裡有些不舒服!”
聞言,林望果然一副如我所料的模樣,當即苦口婆心勸道:“既然你願意喊我一聲林老哥,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害你,你的事兒,我今日從京都守備營回來時就聽下面的人說了,為兄知道你心中有氣,但聽當哥哥的一句勸,鄧甫此人來歷絕非履歷上所寫那般乾淨,就我知道的,他與秦家便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現在還不是與他翻臉的時候,至少也得等你成了事兒,徹底得了那位的歡心,才有根基與他翻臉。否則你依舊不過是個九品錄事,他可是從五品的寺丞,無論官階還是背景,你都不如他,那位就是想幫你,怕也要忌憚朝臣的悠悠之口!”
李帆微微點頭,林望所言在理,即便知曉今日之事是秦徹因為素錦一事心生怨懟,讓鄧甫故意來整治自己。
但正如林望所言,自己現在也沒那個實力同他掰手腕,縱使有著姬明雪相幫,可終究是個公主,朝堂之事還輪不到她來插手。
更何況,求人不如求己,打鐵還需自身硬。
只要自己討得陛下的聖心,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與他掰手腕不過是時間問題。
甚至到時候他不過是土雞瓦狗,自己隨口之言便能斷了他的前程。
但知微見著,從這點就不難看出,秦徹並非心胸寬廣之輩,此人睚眥必報。
眼下陰差陽錯有了姬明雪的幫助,擋過這一劫,可李帆斷定秦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儘快立功讓自己有一定的權利在手,方能見招拆招!
只可惜,兩人所言所想,皆不在一處。
當即躬身行禮,“小弟多謝林老哥提點!”
林望受寵若驚,立刻雙手托起李帆,情真意切道:“自家兄弟不說這客套話,對了,不知兄弟來內衙可有什麼需要哥哥幫忙的?”
李帆略一思索,便開口:“還真有一事,需要老哥幫忙,不知大理寺的架閣庫內可存有關於田地糾紛的卷宗?”
林望心中納悶,大理寺哪兒會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李帆有此一問定是與臨潁殿下託付之事有關,於是便低眉沉思了起來。
李帆見他沉默不語,只當是自己為難別人,正想說沒有就算了。
忽見林望一拍腦門,驚呼道:“別說,還真有一事,事情還不小,你跟我來!”
入夜,大理寺牢獄之中,於裕州癱坐在草堆上,兩眼無神呆愣地盯著地上。
從他下午進來時便明白,自己在父親心中那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將自己關押在此等髒亂腥臭之地不說,蚊蟲鼠蟻更是多到令他睡不安穩,就是飯菜也如豬食一般難以下嚥。
自己堂堂大理寺卿之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