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昭賜慢慢的從他懷裡抬起頭來,但抱著他腰的手仍然不撒,偏頭看著前方已經熄火的車子,車窗已經被子彈打得破爛不堪,更何況裡面的人。
裴棄見她一直往那邊望,以為她是被嚇住了,想伸手拍拍她的背哄哄她,但又怕她會嫌棄,本來今晚就已經惹她生氣了,索性就沒了動作。
“手受傷了?”賀昭賜一轉頭就見他慌亂收回手的動作,第一反應就是他手受傷了。
“沒有。”他否認道。
“你拿出來我看看。”賀昭賜仍然不放心。
裴棄這才將自己的雙手在她面前攤開,白白淨淨的,一個汙點都沒有,更別提傷痕了。
賀昭賜左右檢視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未等他下意識的收回去就緊緊抓住了。
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讓他將目光移到她的手上。
“裴棄,”身旁傳來女人沙啞的嗓音,裴棄不敢抬頭看她畏懼自己的表情,索性就一直盯著她的手,他在想若是等會賀昭賜只要敢鬆手,那他就把她關在朝園裡不給她害怕逃跑的機會。
他給過她機會,是她選擇靠近他的。
“他們死了嗎?”
“死了。”裴棄很快接上話來,抬眼看向她精緻的側臉,“就是你牽著的這隻手,拿槍殺死的。”
賀昭賜聞言突然轉過頭來看向他,黑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戾,寂靜無聲的車內響起她低啞的聲音:“做的好。所有想傷害你的人都該死。”
那隻小手沒有鬆開,暖源一直都在,有一剎那裴棄竟然產生一種錯覺,一種在某一方面,賀昭賜跟他是一類人的錯覺。
*
某拘留所內,溫晞坐在牆角抱著膝蓋昏昏欲睡,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實在看不下去她困得直點頭的模樣,伸手將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肩上。
脫去了滿是榮譽的軍裝外套,他身著一件迷彩背心,雙腿盤坐在地上,正襟危坐得一點都不像在蹲牢。
鐵門外站著他的下屬,盛氣凌人的模樣讓隔壁幾間拘留室的人都不敢大聲造次。
“霍少,您電話。”一個人突然走進來,在接受到男人的眼神後下意識的壓低聲音。
霍琛掃了一眼完全沒有被吵醒的溫晞,伸手接過手機,是裴棄打來的。
他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咬牙將右手戴著的手套摘了下來,黑色皮質手套掉落在地上,上面暗紅色的液體讓表面沾了灰。
這通電話很短暫,只接通了十幾秒便結束通話了,兩人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之間不需要太多語言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霍琛將手機遞給了那人,看了一眼右手被血浸透的紗布,眼神逐漸變得陰鷙,察覺到身旁的小腦袋動了動,他急忙將手藏在了背後。
“小公主,我們該回去了。”他輕聲喚著她,聽她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也沒有醒來的跡象,緊繃的下顎線舒緩了些,眼底的陰霾徹底消散盡。
他起身將她打橫抱起,小姑娘窩在他的懷裡繼續睡。
男人平穩的心跳聲以及突然明亮的環境卻讓溫晞不自在的揉了揉眼,“我們去哪呀琛木頭?”
軟糯的聲音讓霍琛心頭一緊,異樣的情緒包裹著他的心臟,就連抱著她的手都忍不住發燙,他目視著前方,沒有低頭看她一眼,“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