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是漠北的霸王,從小到大沒怵過誰。日常拿鼻孔瞧人也是常事。
但月棠這聲順溜的“靖陽王殿下”,讓他自覺腰骨軟塌,氣息較之平常也壓下了七分,只餘面上還算平穩:“你來了?”
月棠點點頭,跨門步入。
高安連忙走出來,看一眼門下側目的侍衛,手掌一揮,一起攏手站直。
月棠立在屋中,先望了一圈四壁,然後轉過身來,看向晏北:“怎不見令郎?”
晏北暗裡湧上一陣心酸。
縱觀前後,二人相識到成親,又從回去後發現她懷孕,再到她離開,加起來也有五六個月。
那些時日,她嬌蠻頑皮,時常故意湊近他耳邊喚他“阿七”,招他羞惱。
當回去後發現她已懷孕,他便學著姐夫們對待姐姐孕中的樣子,為她操心飯食,給她捶腰捏肩。
誠然活兒做得粗糙,但也是滴水成河的歲月日常。
阿籬出生後,她負責餵食,他負責帶娃,也會相互討論如何能讓孩子吃得飽,睡得好。
阿籬滿月後,倆人還一起給他打了個金鎖。
彼時,一家三口與世間這萬千美滿家庭何異?
不想如今,她日日不離口的“阿七”變成了“靖陽王殿下”,二人間已劃開萬千丈遠的距離。
他上前:“沒有什麼令郎,那是阿籬,是咱倆的長子!我這就讓高安把他帶過來。”
他想,他有多愛阿籬,她便也是一樣。
經歷十月懷胎,一腳踏入鬼門關裡的分娩,必然還要更心疼孩子些。
那紙燒在張少德面前的祭文,又不知她背地裡準備了多久。
縱然大人間有再多誤會,總歸不能阻撓她安下這顆心,也不能讓阿籬還去眼巴巴地羨慕小夥伴們的阿孃。
月棠聽聞他的回答,心中立時翻江倒海。
她咽咽喉頭,最終只對著立在門口朝外下令的他問出來一句話:“阿籬怎會在你手上?”
晏北扶著門框待要閉門,聞言半晌才得轉身:“我若說出來,恐怕你也不會信。”
月棠垂眸,潑水將案上一爐香熄滅:“且說說。”
……
阿籬就在菊山旁玩沙子。幾個官眷帶著孩子從旁陪伴他。大家都小心翼翼,處處哄著。
高安到來,朝眾眷拱拱手,待眾人退下,便彎腰來牽不亦樂乎給小鴨子築窩的阿籬。
阿籬不肯走:“小鴨子有了家,就可以放心長大了。長大了,就可以下水幫阿籬找阿孃。”
高安沉默,然後蹲下來,柔聲道:“小鴨子已經幫阿籬找到孃親了,阿籬這就去見阿孃,可好?”
……
“……就是這樣。”
晏北說完了來龍去脈,看向月棠。
“我跟杜家,從未曾有什麼勾結。他們所做的事情,也是何家這邊事發之後,我才察覺到的。如今我就跟你一樣,也在找他們的證據。”
月棠立在案旁,望著那爐冷卻的香灰,卻如石雕般沒動。
晏北等候片刻,上前兩步,壯著膽子伸手去觸碰她的胳膊。
月棠卻出手如電,嗖一下扼住了他手腕!
晏北不曾防備她,一介武夫,竟也讓她這纖纖素手攥得發疼。
“你說你是在離我出事之地十里之遙撿到阿籬,還遇到一雙奴僕,和一架馬車?”
月棠轉身,面色涼如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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