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讓他們找到了這個機會!”杜鈺握拳砸在椅背上。
“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杜家老二顫著聲音問道,“何家不是內鬥嗎?張少德不是被何暉挾恨刺殺的嗎?這怎麼背後還扯上了三年前呢?
“他們三年前開始發跡,難道不是因為被提拔升官了嗎?”
老二和侯府早就分家,但利益還是牽扯在一起的,他感到很害怕。
然而這些事情他們完全不知情。
杜明煥焦頭爛額:“你先回去!”
老二不肯走,杜鈺半拉半扯的把他勸出去了。
等人走遠之後,他倒回來把門關上,臉上也開始抽搐。
“偏在這個時候把沈家給惹毛了,連沈家也踩上一腳,我們便已無可招架了!”
昨日在廣安寺被沈家抓到了把柄,前因後果還沒查出來,這就立刻又被晏北捅到了朝上。
他從來沒想過,在一躍成為朝中重臣之後,杜家還會遭遇如此四面楚歌的時刻!
“父親,王爺那邊真的不給機會了嗎?!”他快步繞過桌子,來到杜明煥面前。
畢竟從事情最初發生時起,他們就想過可能會穿幫,也做了最壞的設想。
但也料想即便到了那個時候,晏北也不可能捨得放棄杜家這麼一個趁手的爪牙,一定會出手相幫。
到時候最多也就在晏北手上吃點苦頭,以便日後更好的拿捏杜家,安危是不成問題的。
可這次晏北不但不幫,而且還率先挑破了此事,這就等於杜家連退路都沒了!
手握兵權的王府就是他最大的靠山,如今沒有了他,自己怎麼辦?杜家怎麼辦?
“你即刻去老夫人那裡,讓她親筆修書一封送給漠北太妃,請太妃幫忙說情!”杜明煥猛力地揮手,“眼下別無他法,只能從太妃這邊想辦法了!”
“可是此去漠北千餘里,一時半會兒來得及嗎?!”杜鈺滿臉都是不贊同,“而且,父親真以為憑王爺的性子,太妃出面可以改變他的主意嗎?”
“那你還有什麼辦法?!”
杜明煥拍響起桌子,“我們杜家往上兩代就開始吃老本了!沒有家業,沒有人脈,就是這三年裡打通的那些關係,又有哪一個比得上他靖陽王?再說他們都不是傻子,今日是皇上下旨,沈家又下場了,誰還敢攬這事?誰敢與他們作對?”
杜鈺腮幫子咬得死緊,卻也無法再反駁了。
片刻後,他又重新抬起頭來:“倘若別無他法,那我們就只有去求那人出面了。”
杜明煥頓住:“什麼意思?”
杜鈺道:“我們也是為人辦事,雖說是得了銀子,官職,可他們難到沒得好處嗎?憑什麼此時我們得在前面擋槍,他們躲在後頭安然無恙?殺害永嘉郡主,這是要連坐的大罪,如今連王府,沈家各方施壓,最終不是死一兩個人而已!”
杜明煥面肌顫抖,背轉身去,望著牆上的牡丹圖。
“不,他們不會的。當初的銀子,官職,就是用來買我們的命的。”
“至少咱們不該坐以待斃吧?”杜鈺繞到他前面,“去找他們試試又何妨呢?雖說買命,卻也還是有用得著我們的去處吧?要不然,又為何要我去尋胡尉手裡的宗人府龜符呢?”
杜鈺深深沉一口氣,接著道:“他們當初花大筆銀子暗殺郡主,時隔三年又突然讓你拿到入宗人府的龜符,一定是背後另有圖謀吧?
“就算當時他們沒有給父親任何理由,可事到如今,父親難道還看不出來,永嘉郡主的死,端王的死,跟皇權二字有著莫大關係嗎?”
杜明煥別開目光,坐了下來。
這些事情又何需杜鈺說?
當年下任務的人一見面就擺出了價值十萬兩之多的銀票,地契,房契。
如此之大的手筆,以及那腰上的金魚袋,十足說明其來歷之大。
至於官職,對方說自會有他的好處,杜明煥連他臉都沒見著,自然不當回事了。
以杜家當時連見了掌著實職的五品官都要主動行禮打招呼的情境,光是這筆銀兩已足夠他放棄一切原則。
他雖未見過永嘉郡主,但憑那人給出的資訊也知道,那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女娃兒,而且還剛生完孩子不久。
他雖然早對這位金枝玉葉如何受寵如雷貫耳,也知道從小到大都有名師教導,可那又如何呢?
皇家的女子也是女子。
她到底不是皇子。
殺了就殺了,只要提前把準備做足,事後誰會追究?
便是端王——他也不算老,還愁生不出子嗣嗎?未必真會為這個女兒要死要活吧?
再說了,那人當場也說了端王那邊他來善後。
於是他就把那人給出的畫像轉交給了何建忠。
畫像其實很模糊,臉部只有簡單的五官輪廓。
但是堂堂皇家郡主在一群人當中還是很好辨認的。
尤其在對方還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
但杜明煥還是做了最完善的準備,他要求何建忠必須摸透永嘉郡主的行蹤。
恰巧,七月初一那日,那人給出了線索,說永嘉郡主恐怕即將回來。
他把這事透露給何建忠,何建忠又透過柳氏拿到了永嘉回程的確切路線。
杜明煥在安排這一切的時候,心無旁騖,矢志把它做到最好,就是防備事後留下首尾。
所以就連給何家張家的賞銀,他也是頂格給的。
可就在永嘉被殺的當天夜裡,同時端王也死去——噩耗傳來的當時,他就已經傻眼了!
永嘉是郡主死了不重要,可端王卻在當朝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他竟然也死了!
這還能是等閒小事嗎?
原來那人說的他為端王那邊善後,竟然就是把端王也殺了?!
時至今日,杜明煥依然記得當時的刺骨心寒。
背後這人讓他殺永嘉,那還能僅僅是因為別的小事嗎?
絕對不是!
這是他碰都沒資格碰的大罪!
小小的杜家,已經只剩下個空殼子的侯府,哪裡牽扯得起?
所以他次日夜裡,幾乎是拖著兩條腿去見的那人。
那人心情卻很不錯,說事辦的不錯,還主動說端王死了,日後就讓他杜家來執掌皇城司。
只要他能聽命行事,日後必還有他的好處。
見他猶豫,還讓他安心,說朝堂那邊事後收尾的事兒,不用他操心。
到了這地步,杜明煥怎麼可能還猜不出來背後有什麼貓膩?
他竟然糊里糊塗的就成了捅向皇權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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