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過幾日,果然朝廷的委任令就下來了,端王事出突然,皇城司無人接管,需從皇城司衙門裡提任一人接任。朝廷認為杜家祖上是功臣,又曾是端王親自提攜上來的副使,讓他接任最為合適。
這權力移交得竟然如此順理成章,背後這人手腕之厲害,還用說嗎?
杜明煥心中縱然有那麼一絲後怕,惶恐,也被這湧上來的害怕和忌憚死死的壓制了下去!
他背不起謀殺郡主的罪名,可更加得罪不起這人!
到底郡主已經死了,可掌握著杜家命運的人還活著!
“父親?”
杜鈺的聲音把杜明煥從怔愣中拉回來。
他抬頭:“這不可能。他們絕不會幫的。”
“到底是誰?”杜鈺捱得更近了,聲音裡帶著壓抑著的激動,“他讓我們去抓沈家的罪證,應該就不會是沈家了,那他是穆家,還是褚家?”
杜明煥對上他的目光,又迅速別開。
隨後,他拿起杜鈺一隻手,在他掌心寫下一個字。
杜鈺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刻把手卷起來:“……您確定嗎?”
“他們從來沒有露過面,但我不會猜錯的。”杜明煥深深望著他,“我曾撿到過他們一個珠串。那珠串,我曾經在宮宴上見過。”
杜鈺屏息望著他,片刻後站直身:“看來這件事比我想象得還要複雜。這樣一來,我覺得咱們更得去見他了!靖陽王已經很不對勁,如果只有兇手和他勾連上了這一個可能,那麼難道這人還敢不出手嗎?
“他真的不害怕我們就倒戈嗎?”
“倒戈有何好處?”杜明煥道,“你以為這樣我們就能活嗎?別傻了!人家早就算計好了!”
“那我們不就更要想辦法把這人拽出來一起面對嗎?”杜鈺紅了眼,“反正也不可能在王爺這邊求得機會了,那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杜明煥聽到這裡也已經坐不住。
他起身走了兩轉,在簾櫳下停住,然後回頭看他一眼,走到牆下取下那幅牡丹圖,拔下畫軸一端的塞子,拿出一枚橢圓形的銅令來。
他咬咬牙攥在手裡:“你去準備!天黑後隨我從後門出去。”
……
要不然說十幾歲的年紀,怎麼就能被晏北挑在身邊貼身伺候?
徐鶴這幾日的一言一行,以及遇見的人說過的話,鬱亭全部都記了下來,一五一十告訴了月棠。
而月棠又把他所述之事全部用筆寫了下來。
杜家費那麼大勁,簡直不惜撕破臉,也執意要把徐鶴以義子的名義捆綁起來,多半是有長遠的用處。
但是那日杜鈺卻在沈黎找上門時,不趕回侯府應對,反而急匆匆跑到徐家來,讓徐鶴去搜取官吏身上的宗人府龜符,這十分不對勁。
杜家跟宗人府扯不上一點關係。
所以只會是聽命行事。
那背後這人突然讓他們取龜符又是做什麼?
正在燈下思索,鬱亭又回來了。
“稟夫人,方才魏大哥讓王爺派去杜家外頭埋伏的侍衛兄弟捎了話過來,說方才天黑之後杜明煥讓人備了馬車,並且牽到了後門處。懷疑他們夜裡要出門,請夫人定奪。”
月棠聽聞,迅速放下紙筆站起來:“多久了?”
鬱亭想了想:“算算腳程,最多也就是兩刻鐘之前。”
月棠看了看天色,點頭道:“極好。去跟琴娘說一聲,我出去一趟!”
說完她拿起配劍,連房門也不走,直接從窗戶躍了出去。
鬱亭沒想到能看到她如此這般的身手,愣了一愣,才把房門掩上走了出去。
……
出了徐家圍牆之後月棠就把外衣脫下來,露出身上的夜行衣,把面巾蒙上,直奔杜家後門而去。
日日吃著華臨調配的湯藥,她體力比起殺張少德那回,又恢復了許多。
不消片刻到了杜家圍牆之下,吹響哨聲,魏章就出來了!
“主子!杜家父子果然已經出門了!
“二人是分開走的,杜鈺先駕馬從前門出去,隨後杜明煥乘馬車出了後門,所幸王爺給我們增添了人手,父子倆身後分別有人跟隨,剛才他們回報,出了街口之後,二人就朝一個方向走了!”
“走多遠了?!”
“已經出了這條街了!”
“追!”
二人前後腳上了街頭。
半路上有王府的侍衛等候他們傳遞訊息:“順著路往前走,腳程快些可以追上!”
說完就在前方引路。
月棠點點頭。口中沒說什麼,心裡卻也讚賞王府侍衛的素質,能夠有這份細心,便省去了不少麻煩。
但走出去沒多遠,就看到了停在馬路邊的馬車。
三人驀地停下來。
先前那侍衛上前檢視,隨後立刻道:“是杜家的馬車!但人已經棄車不見了!”
月棠看著四面密密麻麻的民居:“倒是狡猾!”
想了想,她越上牆頭,看著周圍星星點點的燈火。然後指著一處未曾點燈的衚衕道:“從那兒走!”
魏章二人跟著看了看,均點頭,隨著她躍了下去。
既然是棄車行走,馬車停在此處,附近必然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點燈之處不便隱藏,同樣也可以先排除。
而黑燈瞎火的衚衕不但可以隱藏身形,而且還可以通到別的去處,自然是首選!
衚衕裡彎彎曲曲,又無丁點燈火,但是卻暢通無比。
三人快速奔行,很快到了盡頭。
盡頭是個丁字路口,一頭是來處,岔路一邊往左,一邊往右。
月棠在路中停下,左右看了看,最後朝右側一道藤蘿滿牆的宅門走去。
站在門下,她低頭看著腳前兩片落葉,彎腰撿起來,看了看後,立刻與魏章揮手:“分左右兩邊潛進去!”
又囑咐侍衛:“你聯絡聯絡其他兄弟,儘快趕過來!然後從中路入!”
竇伊改名竇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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