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朱鸞

第67章 蛇已出洞

“是。”月棠撈起最後一顆湯圓,“必然是有細作,所以他們才能剛好提前埋伏在林子裡。

“但是,我不能肯定是誰。

“你知道,我要回府,王府也是要提前作準備的,知道我行蹤的人不止有一兩個而已。”

晏北冷哼:“你那個嫂子姓褚,我看她嫌疑最大。”

“她當然有嫌疑。但是,有幾點我想不通。”

“怎麼說?”

月棠把放下碗勺:“褚嫣是我的嫂子,更是我從小的玩伴,哪怕我後來不曾在王府居住,她也見過我無數次。

“我以阿秀的屍體充任我自己,如果她是同謀,她必然會親自到場驗證屍體真偽。

“如果她不是同謀,沒有參與,褚家也必然會讓她出面認屍。

“總之不管魏章他們偽造得多麼像,也一定不會逃過褚嫣的雙眼。

“那麼,為何這三年裡褚家堅信不疑?

“為何直到此時,他們才開始懷疑?”

晏北聞言也鎖住了雙眉:“確實如此,在此之前,我也從不曾聽任何人懷疑過永嘉郡主沒死。”

月棠點頭:“所以說,最知道褚家陰謀沒有成功的人,是褚嫣。

“禇昕是見過我,但只見過很小時候的我。

“褚嫣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應該沒死,但她卻沒跟她的父兄說。

“這些不合理之處,我不知該如何解釋。”

燈光下的她目光深深,再次湧動了波潮。

自打傷後甦醒過來,聽到了魏章返回京城探得的後續訊息,月棠就把目光對準了朝上得利的這幾家。

但坦白說,在晏北的立場分明之前,除了已經查實自己被刺這件事完全由杜家為首,引領何張兩家做下來的之外,她還是沒有清晰的思路。只是能從杜家給到何張兩家的賞銀推斷杜家還另有主謀。

本著謹慎之舉,她不與端王府人聯絡,對於褚嫣,也沒有武斷地認定她的底色是黑或是白。

直到一步步走到如今,面具人的身份幾乎明確,褚家主謀的身份已然暴露,自然就繞不開褚嫣了。

晏北疑惑:“那她對褚家的陰謀,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月棠對著閃耀的燈苗靜默良久,說道:“知情。”

“你為何篤定?”

“因為這三年裡,她從來沒有找過我。”

晏北沉默。

月棠把碗推開,又拭乾淨雙唇:“我三歲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有個不太好的命格。父王不讓我出門,我從來沒有異議。

“那些無聊的日子,褚嫣幫我打發掉許多。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衷心期盼成為一家人的人。她被褚家家規壓得喘不過氣來,是我想辦法幫她解圍,哥哥死時她幾度欲尋死,也是我日夜不息陪著她。

“我與你成親時,她親手、一針一線為我裁製的喜服。

“她說自己是不祥人,還特意把喜服上的刺繡全都留給王府的繡娘。

“我懷阿籬的時候,吐得天昏地暗,她像母親,像長姐,給我準備安胎藥,給我念經頌福。

“褚家嫌疑那麼大,總而言之,我知道她可疑,卻想不通她身上的矛盾之處。

“不管過往的情分是不是真的,已然孤立無援的她,沒有派人私下找過我,也至少說明她知道褚家不可信。”

她蜷起了放在桌上的五指。

聽得面紅耳赤的晏北囁嚅:“那你要不要直接回端王府尋她?”

讓她一個人面對懷孕的痛苦,是他的錯。

如果可以的話,下一胎他願意他來懷。

如果不可以,眼下他就給她當牛做馬。

月棠定坐片刻,搖頭道:“此舉無益。褚家才是陰謀的主兇。眼下他們恐怕巴不得我分心。”

“可她既然知道褚家做過什麼,不曾阻止,也不曾反抗,便等於辜負了你。也等於背叛了端王府。”

“是也不著急。”月棠平靜地喝一口水,“我必須先揭開真兇面目,讓他們在罪行下伏法。

“褚家本不是善類,退一萬步說,就算我今日判斷有誤,看到的面具人不是褚昕,幕後主兇已經在打宗人府的主意也是事實。

“既然他們對我的生死重新有了懷疑,那我就必須得防範於未然。

“我的印璽必定在他們手上掌著,倘若拿不到,我便只能憑宗人府的籍案印證身份。

“我猜他突然讓杜家拿龜符入宗人府,就是為了拿取我的籍案——甚至是毀掉它!

“畢竟不管我如何復仇,只要沒有辦法恢復郡主身份,就無法擁有向他們復仇的實力。更加連證明自己身份也做不到。

“他們只要抵死咬定我不是永嘉郡主,便可以抹煞一切!

“所以我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也不能留時間讓他們喘息。

“等他們浮出水面,我就要堂堂正正以永嘉郡主的身份活回來。

“我不但要報自己的仇,阿籬的仇,還有父王的仇,哥哥的仇,甚至是為了我而冤死在林子裡的那些屬從,所有的仇,我全都要報。”

一隻薄胎瓷盞幾乎被她捏出裂紋!

晏北也聽得滿肚子是火,周身卻遊弋著寒意:“宗人府這邊,我會想辦法,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碰到你的籍案。”

月棠點點頭:“這件事也只有你有辦法辦到。

“不過另外還有件事,也正是我要說的。

“先前杜鈺埋伏在密室外的人讓褚家發現了,事後他們必然還會在周圍仔細探尋。

“我特意在那密室裡留下了一隻珠釵,褚昕拿到後一定會更加疑心是我。

“並且當他發現我已經去過他和杜明煥碰面的地方,也一定會更加坐不住。

“蛇已經出動了。

“我現在不想讓他們繼續苟著不動,我要讓他們主動露出七寸來。

“所以你明日在朝堂上,還需幫我再拱一把火。”

“怎麼拱?”

月棠沏一杯茶推過去,目如明刃:“你在朝上直接告訴三法司,何建忠與張少德三年前突增的家產,和展露的蹊蹺,跟我在京郊密林裡被流民圍殺有很大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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