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柱!你少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昨天分肉的事,你當我們都是瞎子聾子啊?!”
“憑什麼你一個人就能分走一半的野豬肉?那野豬是山上的,是集體的!“
“我們辛辛苦苦一年到頭,連點油星子都見不著,你們倒好,一下子分那麼多!這不公平!”
“你家幾口人,吃得下那麼多肉嗎?也不怕撐死!”
她身後的幾個村民也跟著七嘴八舌地起鬨:
“就是啊!太不公平了!”
“趙書記也太偏心眼了!哪有這麼分肉的?”
“鐵柱家這肉,我看就該拿出來,大家夥兒重新分分!”
“對!重新分!”
李鐵柱冷眼看著這群被貪慾衝昏了頭腦的村民,心中冷笑。
他知道,這些人就是眼紅他家分到的肉,想趁機渾水摸魚,再撈點好處。
此刻,在李家院牆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槐樹下。
劉二狗正拄著柺杖,得意洋洋地看著李家院子裡的熱鬧。
他身邊還跟著兩個遊手好閒的小弟,都是平日裡跟他混的村痞。
“二狗哥,高啊!”
一個小弟諂媚地笑道,“您就這麼稍微一挑唆,那李嬸就真帶著人去鬧了!”
劉二狗吐了口菸圈,三角眼裡閃著陰毒的光:
“哼!那老孃們就是個見錢眼開、愛佔小便宜的貨色!我隨便提了兩句她憋不住了,抓耳撓腮地要去分肉。”
“這下好了,”
另一個小弟嘿嘿笑道,“要是那李鐵柱識相,乖乖把肉交出來,那咱們也能跟著沾點光。他要是不交……”
“不交?”
劉二狗冷笑一聲,摸了摸自己還綁著繃帶的腿,“他敢不交?!”
“他要是不交,就是不顧集體,不顧鄉親!到時候,老子就名正言順地帶人進去‘幫’鄉親們討個公道!”
“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非得把那小子打出屎來不可!”
他早就盤算好了,今天這出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虧。
李家院子裡,王秀芬聽到外面的吵嚷聲,也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看到這陣仗,她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咳嗽,聲音虛弱地對李嬸說道:
“李家嫂子……咳咳……你這是幹啥呀……”
“這肉是……是趙書記親自分的……鐵柱他……他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打回來的……”
“呸!你個病癆鬼少在這兒裝可憐!”
李嬸見正主出來了,氣焰更盛,指著王秀芬的鼻子破口大罵:
“什麼趙書記分的?趙書記那是被你們家這傻小子給矇騙了!”
“還冒著生命危險?我看他是走了狗屎運吧!”
“就憑他?一個傻了幾十年的窩囊廢,突然就能打野豬了?糊弄鬼呢!”
“你們李家就是一群掃把星!男人是個瘸子,女人是個癆病鬼,生個兒子還是個傻子!”
“現在好不容易不傻了,就學會佔集體的便宜了?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李嬸越罵越難聽,什麼汙言穢語都往外噴。
李大山氣得渾身發抖,想上前理論,卻被李鐵柱一把按住。
招娣、盼娣和來娣三個小姑娘也被這陣仗嚇壞了,躲在母親身後,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嗚嗚嗚……娘……我怕……”
“別罵我爹孃……嗚嗚……”
王秀芬被罵得眼淚直流,捂著胸口不停地咳嗽,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拉著李嬸的衣角,哀求道:“李家嫂子……咳咳……求求你……別罵了……”
“我們……我們知道錯了……那玉米麵……我們現在……現在就還你……”
“還玉米麵?現在說這個晚了!”
李嬸一把甩開王秀芬的手,惡狠狠地說道:“今天你們要是不把那多分的肉拿出來給大家夥兒分了,這事沒完!”
院子裡的氣氛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失控。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李鐵柱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奇異的平靜,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李嬸,不就是想分肉嗎?至於這麼大動肝火?”
李嬸一愣,隨即嗤笑道:“喲,傻……李鐵柱,你口氣倒不小!怎麼,你想通了,現在給大夥重新分肉?”
“是啊。”
李鐵柱點點頭,轉身走進屋裡。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很快就出來了。
拎著一大塊帶著骨頭的豬肋排!
那肋排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重,上面還帶著厚厚的肥膘,在晨光下泛著誘人的油光。
“嘶——”
院子裡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塊豬肋排給吸引住了,包括李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