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走回來,對正在包紮的李鐵柱說:\"李同志,你身手不錯。那野豬被你傷到了要害,恐怕活不過今晚。\"
李鐵柱苦笑:\"可惜沒當場拿下,白瞎了一頓好肉。\"
“確實有些可惜……”
趙剛思索片刻,突然解下腰間的匕首,遞給李鐵柱:\"拿著。\"
李鐵柱愣住了。
這把匕首通體漆黑,刀刃寒光凜凜,刀柄纏著防滑繩,一看就是軍用品。
\"這...\"
\"你這樣的身手,用柴刀太委屈了。\"
趙剛硬把匕首塞到他手裡,\"就當交個朋友。\"
李鐵柱接過匕首,沉甸甸的質感讓他愛不釋手。
他熟練地挽了個刀花,刀刃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銀線。
趙剛眼睛一亮,拍拍他的肩膀:\"考慮過來當兵嗎?部隊需要你這樣的好苗子。\"
李鐵柱心頭一動。
參軍確實是個出路,不僅能吃飽飯,還能給家裡掙工分。
但他現在有更緊迫的事——三天後還李嬸的糧食,嗷嗷待哺的三個妹妹、以及重病父母的醫藥費...
\"家裡有些困難,暫時走不開。\"他婉拒道。
趙剛理解地點點頭,從兜裡掏出個小紙包:\"這是一些創傷藥和繃帶,回家好好處理傷口。要是想通了隨時來縣武裝部找我。\"
\"謝過趙連長。\"
李鐵柱鄭重地收下這份厚禮。
\"別客氣。\"
趙剛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執行任務。你一個人能回去嗎?\"
李鐵柱活動了下包紮好的肩膀:\"沒問題。\"
……
目送趙剛一行人消失在林間,李鐵柱迫不及待地試了試新的的匕首。
一刀下去,碗口粗的小樹應聲而斷,切口平整如鏡。
\"好刀!\"他由衷讚歎。
李鐵柱將兩隻野兔用草繩捆好,掛在腰間,掂了掂分量,滿意地點點頭。
這兩隻野兔加起來少說也有七八斤重,剝了皮去內臟,至少能出五斤肉。
在這個年代,五斤肉可是稀罕物,換成糧食的話,能換二十斤玉米麵不止。
\"還李嬸五升玉米麵綽綽有餘了。\"
李鐵柱自言自語道。
夕陽西下,林間的光線漸漸暗淡。
李鐵柱加快腳步,沿著來時的標記往回走。
走出野豬溝,遠處河灣大隊的炊煙已經嫋嫋升起。
李鐵柱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飄來柴火燃燒的味道,混合著遠處稻田的清香。
\"喲,這不是傻柱嗎?\"
一個尖細的聲音從田埂上傳來。
李鐵柱轉頭看去,是三隊有名的長舌婦馬嬸。
她四十出頭,瘦得像根竹竿,顴骨高聳,正挎著籃子從自留地回來,籃子裡裝著幾把剛偷摸摘的野菜。
馬嬸的目光落在李鐵柱腰間的野兔上,眼睛瞪得溜圓:
\"哎喲我的老天爺!傻柱,你這是從哪弄來的?可不敢亂拿公家的東西啊!\"
李鐵柱淡淡一笑:\"野豬溝打的。\"
\"野豬溝?\"
馬嬸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一個人去的?還打了兔子回來?\"
她上下打量著李鐵柱,像在看什麼稀罕物,\"你一個傻子,運氣未免太好了……\"
\"馬嬸,\"
李鐵柱打斷她,\"我不傻了。以後請叫我李鐵柱。\"
說完,他不再理會馬嬸驚愕的表情,大步朝生產隊走去。
身後傳來馬嬸急促的腳步聲和喊聲:\"哎!傻——鐵柱啊,你這兔子賣不賣?嬸子給你一毛錢一斤!\"
李鐵柱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賣,自家吃。\"
一毛錢一斤?
兔子肉在供銷社收購價至少兩毛,要是拿到集上跟人私下交換,起碼能值三毛錢。
這婆娘真當自己傻,想佔便宜想瘋了。
走進隊部路口,幾個正在井邊打水的婦女看到李鐵柱腰間的兩隻野兔,眼睛都直了。
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交頭接耳起來。
\"那不是傻柱嗎?腰上掛著什麼?\"
\"天哪,是野兔!兩隻呢!\"
\"他不是傻了嗎?怎麼還能打獵?\"
\"好像聽說他不傻了,早上有人看到他去了野豬溝...\"
……
轉過一個土牆,前方是一條狹窄的田埂路,兩旁是高高的玉米地。
這是回李家最近的小路,平時人跡罕至。
李鐵柱剛走進玉米地,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哥!哥!\"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鐵柱回頭,看見九歲的來娣正跌跌撞撞地跑來,小臉漲得通紅。
身上還穿著那件明顯大好幾號的紅格子外套,袖子捲了好幾道。
\"來娣?你怎麼來了?\"
李鐵柱蹲下身,扶住氣喘吁吁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