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下了幾天的雪後，錦城上方的天空終於放晴。
明媚的陽光灑在車窗上，殘存的雪粒子被車內的暖風烘得融化，如一片七彩寶石般鋪在眼前。
季曉霜正捧著一臺單反，向車窗外的景物按下快門。“咔”的一聲，她放下相機看了看，臉上漸漸露出笑意道：“老何，你這相機不錯啊。”
“前兩天剛買的最新款，今天帶出來試試。”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多了攝影這項愛好？”
“那肯定是你平時對我這個朋友的關注太少，沒發現嘍！這也是維持人與人之間新鮮感的一種途徑。”何翊挑了挑眉道。
“哎……我發現你啊，自從轉行做了生意人後，情商沒見提高，就是這油嘴滑舌的功夫見長，還把甜甜給傳染了。”季曉霜咂了咂嘴，一臉“你不行啊”的表情。
“我的情商還用提高？我明明……”
“哎，我記得有人當年結婚時，把婚紗和伴娘服弄混了，結果塞給我一件婚紗，差點把人家女方氣跑，不知是哪位英雄的‘壯舉’？”季曉霜佯裝思索道。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再說都已經離婚了……我這個把柄啊，在你這是過不去了。”何翊一臉委屈地看著她道。
“當然過不去，所以你要小心哦，不要惹我生氣，否則就把這件糗事公之於眾。”季曉霜得意地笑道。
“師太，借我個膽子也不敢惹您生氣啊，要不誰來當我的參謀？”何翊裝作害怕道。
“去去去，綠燈了，快開你的車。”季曉霜翻了個白眼。
“走嘍——”何翊猛地一踩油門，黑色的保時捷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一個小時後，落楓莊園。
從外面來看，這是幾棟呈多米諾骨牌排列狀的古雅小築，背倚青山勁松，下有長橋殘雪。後面有一條天然而成的小河，結冰的河面宛如一條白色的真絲緞帶，蜿蜒地鋪至更遠處的長亭下，沿岸盛開的臘梅在日光下像是一顆顆跳動的金星。
何翊的車在門口停穩後，立刻有泊車員迎了上來。他把車鑰匙遞過去，轉身對季曉霜微微一笑道：“走吧。”
剛進入大廳，一個身穿運動服的中年男人便招手走了過來，搭在他雙肩上的毛巾像兩隻垂落的長耳朵，隨著他的身體晃來晃去，一看便知是剛從健身房出來。
“稀客啊，何老弟！怎麼今天有空來了？”
“王哥，好久不見，最近生意怎麼樣？”
“還不錯，上次你給我介紹的那位朋友，我們最近剛簽了個大單，有空可得請你吃飯！”
“沒問題，對了……”
季曉霜站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裡的裝修風格古樸雅緻，與外景頗為相稱。大廳的正中央立著一塊形狀奇特的太湖石，涓涓細流正從它內部湧出，順著地面上紋路，匯入外圍的水池中。幾朵還未盛開的蓮花盤在其中，在室內溫度的催化下含苞待放。大廳的一角擺了幾套富有歲月氣息的紅木桌椅，其中一桌坐著一位身著旗袍的女子，面前擺著兩盞清茶，不知在等待何人到來。
一切都讓人覺得，這裡是另一個時空和季節。
一陣寒暄後，男人把目光轉向季曉霜道：“這位是？”
何翊拍了拍季曉霜的肩膀，待她回過神來，他才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落楓莊園的幕後老闆王哥。這是我的好朋友季曉霜醫生。”
“您好，王總。”
“哈哈，不必這麼見外，和何老弟一樣叫我王哥就行。”王夔爽朗一笑，又道，“今天你們是來玩嗎？我這就讓人安排一下。”
“不用麻煩了王哥，今天來主要就是想去花海看看，拍些照片。”何翊揚了揚手中的相機道。
“那正好，前不久剛剛換了一批梅花，這幾天正開得好呢！不過，今天莊園裡的人可不少。最近省裡舉辦了一個冰雪風景攝影比賽，前兩天錦城攝影家協會的人來找我，說想來落楓莊園取景，約的就是今天，有二十多人吧，好早就來了。”
攝影家協會？季曉霜想起畢雄的母親曾經說過，當年畢雄酷愛攝影，加入這個協會後，經常和一群人出門拍攝。
“王哥，攝影家協會經常組織會員來這裡拍攝嗎？”季曉霜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啊。”
“大概……有多久了呢？”
何翊不動聲色地聽著，心中卻泛起了一絲疑惑。
“從三年前開始吧，他們經常來拍照參評一些國家級的攝影獎項，也算是幫我這裡宣傳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畢雄很有可能之前就跟隨攝影家協會的人來過這裡，而蘇坤生前到過的最後一個的地方也是花海……若說是巧合，其實也能說得過去，但季曉霜還是隱隱覺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妥。
“季醫生也對攝影感興趣？”王夔問道。
見季曉霜眉頭微鎖，恍若未聞，何翊連忙拉著她道：“是啊，不過有我幫你拍照就夠了，還管什麼攝影家協會呢？走吧，你不是一直想來看花嗎？”
“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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