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事情多，你們也不用總惦記著我這個老婆子，工作要緊。”畢阿姨招呼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季曉霜看了一眼何翊，後者微微頷首，她會意後轉過身來問道：“阿姨，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啊，精神倍兒棒，前幾天還坐車去市裡參加老年合唱團的比賽了。”
“嗯，畢阿姨，其實我們今天來還想問您一下關於營養液的事。”季曉霜猶豫道。
“營養液？”畢阿姨的眉頭皺了皺。
“是的，記得您當初對我講畢雄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曾經喝過營養液，但身體並沒有好起來，反而不久之後……就出了事。”
畢阿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的確，剛開始我們都以為試藥沒什麼事，但一段時間後阿雄的身體就開始漸漸變差，當時有朋友送了他幾盒營養液，讓他補補身體。第一次喝的時候反應很大，當晚又是心悸又是嘔吐，折騰了好幾次。我勸他別喝了，但他卻說可能是初次吃，反應比較大，之後就會好了。”
“之後第二天，他就和攝影家協會的那些人去外地採風了，臨走之前還拿了一盒營養液帶在身上。我擔心他身體又有反應，每天都要打電話問他的情況，還好他雖然虛弱，但一直也沒什麼事，我才稍微放心了一些。直到他出門回來的那天，一進家門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我當時嚇壞了，連忙撥打了120，送到醫院後才給搶救了回來，醫生說是惡性心律失常。”
“惡性心律失常？”季曉霜睜大了眼睛。
這一點倒是和凌飛在屍檢報告中摘錄的結論相同。原來畢雄早就出現了這種狀況，只不過最後一次病發時是在自己屋裡，無人知曉，這才沒有被及時救過來，她想。
“是啊，我當時覺得是他又試了一次藥的緣故，畢竟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嚴重的情況，於是嚴肅地告誡他絕對不能再繼續試下去了，他也答應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哎……”畢阿姨的眼神有些迷離。
聽到此處，季曉霜幾乎可以斷定那些營養液有問題。
“那營養液您還有留著嗎？”何翊試探地問道。
“害，早都扔了，我之前就覺得那東西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保健品，哪個營養液喝完人的反應會那麼大啊？阿雄出事後，我收拾過他的書桌，那幾盒營養液就堆在桌角，我順手就扔掉了。”
果然早就沒了。雖是意料之中，但季曉霜還是心中一沉。
“那……阿姨，您就沒懷疑過畢雄的死和那些營養液有關係嗎？”何翊眉頭緊鎖道。
畢阿姨想了想，又道：“我覺得不至於吧，雖然那營養液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畢雄的身體是試藥後才開始慢慢變差的，在喝營養液前就已經不舒服一段時間了，所以我認為應該還是試藥的原因。”
事到如今，連當事人身邊最親的人依然認為問題出在特效藥上，但細究起來它的成分並沒有問題，且當年同批的受試者都沒有出現不良反應，那麼畢雄的死就自然而然地歸結於因為自身體質原因導致藥物成分堆積在體內，出現了極端特殊的反應，而他與雲衡製藥早已簽過免責協議，這事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一個“意外”。
對方以特效藥作為煙霧彈迷惑眾人，實則早已用另一種看似不起眼的所謂“保健品”介入了畢雄的生活，最後導致他死亡的也很可能就是這個營養液。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即使警方日後發現他體內的多巴酚丁胺含量過高，也首先會懷疑是他體質特殊的原因，而畢阿姨這邊本就未把營養液放在心上，在東西已經被丟掉的情況下，警方就是想要細究，也是無從查起了。
這件事的整個過程可以說籌劃得滴水不漏，季曉霜細細想來只覺得脊背發涼。
可畢阿姨被矇蔽尚且情有可原，但畢雄本人怎麼會毫無察覺呢？或者說，如果他是知道的，為什麼沒有停止下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季曉霜略微沉吟了一下，抬頭強作微笑道：“阿姨，我想再看看畢雄的房間。”
“你去吧。”畢阿姨悵然地點了點頭。
季曉霜走到畢雄房間門口時，畢阿姨起身叫住了她，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小季，我能問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嗎？”
她的身體在一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