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燼淡然一笑:‘怎麼去騙?這還不簡單?反正你到時候按照我說的做就行。’
他鬆開小舞,轉而牽住她手:“走,天快亮了。”
小舞沒再掙,只是問:“去哪?”
“人類世界。”蘇燼說,“去找那個騙你的人。”
“然後呢?”
“然後……”蘇燼笑得森冷,“殺人且誅心!”
小舞打了個寒顫。蘇燼察覺,手指與她交扣,掌心相貼:“怕?”
“怕。”小舞承認,“但更怕……自己心軟。”
“心軟嗎?”蘇燼確實怕小舞這種初入人世,被唐三軟磨硬泡拿下。
於是他抬手,掌心向上,一縷幽藍的魂力凝成細絲,像蛛絲,又像月光凝的針,輕輕纏上小舞手腕。
“這是‘鎖心絲’。”蘇燼解釋,“能暫時封住你的情緒波動,讓你看起來——像個沒心的人,這樣你就不會心軟。”
小舞怔住:“沒心的人?”
“對。”蘇燼勾唇,笑意不達眼底,“沒心的人,才不會被騙,也不會心軟。”
他指尖一挑,鎖心絲沒入小舞面板,像一滴墨融進雪。
小舞只覺得胸口一空,方才翻湧的酸澀、恐懼、委屈,瞬間被抽走,只剩一片麻木的平靜。
她抬手摸心口,那裡跳得平穩,卻像隔著一層霧。
“現在,”蘇燼俯身,與她平視,“你除了我之外,對任何人都不會產生任何情緒。”
“走吧。”說著拉起小舞的手,另一隻手一揮,二人被一股虛無包裹,只是瞬間便來到了諾丁城門口。
諾丁城的晨霧像一層被撕開的紗,從護城河面浮起,黏在城牆磚縫裡。
城門剛開,挑擔的農夫、趕早集的婦人、揹著破包袱的流浪魂師擠成一團,吆喝聲混著牲畜的腥臊味,一股腦兒往人耳朵裡鑽。
蘇燼牽著小舞,一步踏進城門陰影裡。他換了張臉——原本過分鋒利的輪廓被磨平,一點沒有先前的銳利。仿若一個人畜無害的孩童。
小舞抬頭看他,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這人連呼吸的頻率都改了,像把先前的自己完全重新雕刻了一般。
“從現在起,”蘇燼用只有她能聽見的氣音說,“我是‘林燼”是和你來諾丁學院求學路上遇到的。”
小舞點了點頭,驚歎道:“你這形態變的可以啊,我都沒反應過來。”
蘇燼笑道:“準確來說,神本無相,想變什麼模樣,就可以變什麼樣子。”
“看樣子時間也不早了,走帶你去報名。”蘇燼拉起了小舞的手往諾丁學院趕去。
諾丁學院門口,兩尊石獅子齜牙咧嘴,像要把所有窮酸學生都嚼碎。蘇燼牽著小舞排在報名隊伍裡,
“姓名?”登記的老頭頭也不抬,筆尖戳在紙上沙沙響。
“林燼。”蘇燼笑得乖巧,“十一級一環器魂師,武魂——”他手腕一翻,掌心浮起一柄灰撲撲的小劍,劍身佈滿裂紋,像隨時會碎,“殘劍。”
老頭掀了掀眼皮,興趣缺缺。輪到小舞,她聲音平板:“小舞,武魂……柔骨魅兔。”
老頭終於抬頭,渾濁眼珠在她臉上黏了片刻:“柔骨魅兔,還算可以。”
蘇燼指尖輕敲桌面,一縷極細的魂力順著木縫鑽進去,
老頭忽然打了個哆嗦,筆尖一歪,在“武魂”欄裡畫出一團墨疙瘩。他嘟囔兩句,揮手放行。
宿舍區比外頭更破,青磚牆縫裡鑽出野草,窗紙破得像被狗啃過。蘇燼推門進七舍,灰塵撲面。
裡面站著不少孩子,正圍著中間一個藍衣少年——唐三。
他額角薄汗未乾,玄天功在體內奔湧,像一條暗河。聽見動靜,他回頭,目光先落在小舞身上,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