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皎皎再次醒來時，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
消毒水的氣味鑽入鼻腔，監護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她下意識摸向腹部，感受到那個熟悉的隆起才鬆了口氣。
“醒了？”謝瀾霆的聲音從床邊傳來，沙啞得不成樣子。
顧皎皎轉頭，看到男人憔悴的面容——金絲眼鏡後的眼睛佈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一層青黑的胡茬，西裝外套皺皺巴巴地搭在椅背上，完全不像平日那個一絲不苟的謝瀾霆。
“孩子……”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保住了。”謝瀾霆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而乾燥，“霍思遠說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
顧皎皎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瀾霆。”她突然睜開眼，“白秋桐說的是真的嗎？小澤他……”
謝瀾霆深吸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是真的。X-17樣本就是小澤的DNA。”
儘管已經猜到這個答案，顧皎皎還是感到一陣眩暈。
她的小澤，她以為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竟然一直都在她身邊？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的聲音顫抖著。
謝瀾霆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開始我不確定你是否知情，後來……”
他看向她隆起的小腹，“霍思遠說你的身體狀況不穩定，不能受刺激。”
顧皎皎想起自己剛懷孕時的先兆流產，還有這些日子的種種驚險，突然明白了謝瀾霆的顧慮。
她應該相信他，而不是隨意受到別人的挑撥。
“白秋桐……”她輕聲問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謝瀾霆的眼神變得銳利：“她是謝明修的棋子。五年前，她是我身邊的人，找到機會冒充小澤的生母，但她其實早就是謝明修的人，所以後來……”
“所以那天在審訊室……”顧皎皎想起白秋桐看到新生兒照片時的異常反應。
“她認出了那張照片。”謝瀾霆的聲音低沉，“照片上的嬰兒是小澤，也是你的孩子。”
顧皎皎的淚水再次湧出。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小澤時那種莫名的親近感，想起小澤喊她“媽媽”時心中湧動的溫暖……原來血緣的羈絆一直都在。
“謝明修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解地問。
謝瀾霆沉默片刻，最終決定告訴她全部真相：“原本是因為，他需要小澤的血。”
“什麼？”顧皎皎猛地坐起身，腹部的傷口傳來一陣刺痛。
謝瀾霆連忙扶住她：“謝家有一種罕見的遺傳病，患者需要定期輸血。謝明修從小就被送到國外治療，但病情一直在惡化。”
“所以他要小澤……”
“一開始是，但小澤的血和他並不匹配，所以小澤是棄子，又被白秋桐帶回來隨我相認。”謝瀾霆搖頭，“他真正想要的是我的心臟。但移植手術需要血緣匹配的供體，所以他一直在等……”
顧皎皎倒吸一口冷氣，突然明白了謝明修的所有行動——接近小澤，挑撥離間，甚至不惜殺死知情人……都是為了這個可怕的目的。
“現在呢？”她緊張地問，“他在哪？”
“跑了。”謝瀾霆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但警方已經封鎖了所有出境通道，他逃不掉的。”
顧皎皎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莊女士……她知道小澤的事嗎？”
謝瀾霆的表情變得複雜：“她一直以為小澤是白秋桐的孩子。但現在……”
他停頓了一下，“她更關心你肚子裡這個。”
顧皎皎苦笑一聲。
是啊，對莊明霞來說，健康的繼承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見小澤。”她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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