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聽聲音,陳餘就聽出水中一人,就正是昨夜那兩名殺手之一。
那兩名殺手追入後山,夜高風黑,又不熟悉地形,很快就跟丟了陳餘。
等到天亮發現血跡之後,事先下來挖坑準備“埋葬”石有容的陳餘已經把樹屋周邊的血跡清除,以至於二人久尋不到,只能在周邊轉悠。
一夜睏乏之下,剛想在河邊沖洗,剛跳入河中,薛愕派來的人便找到了這裡。
陳餘驚訝於此地出現猛虎的蹤跡,注意力被吸引,卻是忽略了河邊可能有人。
好在,那兩名殺手也是大意,首先發出聲響,讓陳餘有契機及時躲入草叢中隱藏。
此時是大氣都不敢出,算上隨後趕到的那隊士兵,反賊約有數十人在場。
一旦被發現,幾乎是死路一條。
水中兩名殺手一驚,顯然沒料到援兵會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揚言任務有變,趕忙回到岸邊相見。
“劉副將,不知薛將軍有何密令?”
兩名殺手上岸,其中一人立即彎腰問道。
帶頭那人,就正是薛愕的副將,劉衝。
劉衝站在岸邊巨石上,斜眼瞟了二人留在一旁的飛魚服,冷冷道:“錦衣衛的飛魚服不能再穿,薛將軍的意思...本不願傷害少主,只需讓她受驚,以便藉機除去馬國堡即可。”
“然,事情有變,便不能再按計劃行事!聽著,將軍不希望有任何活口走出這座後山,包括少主在內...可知?”
他近乎直白的說道,言外之意,就連石有容也要一併除掉。
令正被陳餘壓在身下,並捂住嘴巴的石有容不由一怔。
薛愕...
他居然連我也要一併除去,看來事情真如陳餘所料,一切都是那傢伙弄出來的。
只為除去異己,借錦衣衛的名頭殺人...
好大的膽子!
我若回去,定要扒了他的皮!
哼,既然他已起殺心,那就算是不惜與父親翻臉,也決計不能再留著薛愕!
她在心中暗下決心,卻也不免有些心慌。
只因...劉衝能親自搜到此地,摒退馬國堡的人,並膽敢傳令殺她,那估計整個後山都已經是薛愕的人。
想要逃出去,並不容易。
即便她是反賊少主,也要有命出去調兵,才有能力與薛愕算賬。
而她身邊此時就陳餘一人,勢單力薄,就不免有些心驚。
殺手一愕,驚道:“什麼?連少主也...”
劉衝目光一冷,打斷道:“怎麼?怕了?現在害怕已然無用,要怪就怪你倆沒能把事情辦好!將軍猜測少主已然負傷,且馬國堡重傷未死,不用多久便可透過你們淬在袖箭上的劇毒查到我們身上。”
“少主的脾性,你們是知道的。她若知道一切是我們暗中所為,必不會留情。橫豎是死,將軍的意思是...讓少主永遠閉嘴,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把黑鍋甩給錦衣衛。少主一死,就可宰了馬國堡,控制整個徐陽軍!”
“唯有將軍同時接管徐陽、鳳梧兩縣,我們的秘密才能守住!天王僅少主一個子嗣,少主若死...被天王視如義子的薛將軍,日後最有機會取得天軍大權,可明白?”
兩名殺手低著頭,一陣冷汗。
他倆只是反賊軍中的底層士兵,雖小有野心,卻也不敢把主意打到石有容身上。
原本只是想幫助薛愕除去馬國堡這個死對頭,爭取一點功勞,撈點好處。
沒想到,此時薛愕竟有心將錯就錯,想把石有容也給殺了,並奪取天軍大權,已然超出了他倆的預料之外。
刺殺少主,那可是妥妥的死罪。
反賊的刑罰從某種層面上來講,遠比朝廷更加嚴苛。
要是刺殺不成,反被石有容識破、逃脫,那等待他們的...估計就不是死這麼簡單。
但同時,二人也深知。
如果拒絕執行薛愕的指令,同樣也無法置身事外。
劉衝現在這個態度,隱有恩威並施的跡象,若二人膽敢拒絕,或者表示異議,定遭殺戮。
頓了頓,二人對視一眼,很識趣地同時應道:“謹遵將領命令,請劉副將放心,少主若現身,就絕對走不出大山!”
劉衝聽了,這才目光緩和,輕笑道:“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忠心為將軍辦事者,將軍自不會虧待!你倆最先追入林中,掌握的線索比我們多,可知少主和陳餘往哪個方向逃了?”
兩名殺手又對視一眼,顯得有些心虛的樣子。
他們雖最先追入後山,但當時是天黑,又不熟悉山中地形,根本無法有效追蹤。
天亮後,倒是尋到了血跡,但一路跟來,線索已經中斷,無從追捕。
若他倆知道陳餘往哪裡走了,也不會偷閒在這裡逗留。
不過,眼下對劉衝說實話,顯然並不明智。
萬一劉衝得知他倆線索全無,把人徹底跟丟了,估計會遭遇責罰。
其中一人目光微動,便硬著頭皮道:“回劉副將,我二人一路而來,窮追不捨,雖仍未抓到陳餘,但...卻也沒有全然跟丟。他們往那裡去了,屬下二人此前並不知道將軍的計劃有變,未免陳餘傷害少主,並不敢跟得太緊。”
“這才會在這裡稍做停留,想著,先換身行頭,再追過去...不曾想,您先來了。”
那人胡亂指向河對岸的山中小道,並不敢如實說自己跟丟了。
劉衝循著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目光冷冽,遲疑了半分後,道:“好,少主可能受了傷,陳餘帶著她,肯定逃不遠!本副將帶人先追,你二人趕緊換一身衣服,隨後跟來!”
“來人,給他們兩副鎧甲,把錦衣衛的飛魚服扔了。接下來,我們要裝作前來搜救的援兵,誘使少主和陳餘自行出現,然後送他倆上路。少主一死,便是朝廷錦衣衛乾的,與我們鳳梧軍無關!”
“傳令,全速追擊!”
說完,人已快速沿著河岸找位置渡河。
這條深山之河不小,面寬約有四五米左右,深度不明,劉衝並不敢貿然直接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