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蛇酒,加雙份工業糖精。”
白樾彈出一枚王座幣,硬幣旋轉著落進酒保生鏽的機械手掌。
聖吉列斯注意到吧檯後方掛著面佈滿裂痕的鏡子,無數道放射狀裂紋從中心爆開,像朵被凍結的冰花。
“你知道酒神秘儀嗎?”
聖吉列斯搖了搖頭,白樾用手指蘸著酒液在臺面畫圈。
“酒神秘儀的具體細節我並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人們會在這個儀式裡暢飲,走入到‘醉’的世界中去。”
抬手將酒一口飲下,琥珀色的液體順著白樾嘴角而下。
“你要注意,現在這個時候進行這樣的儀式會讓色孽的目光投向這裡。”
“父親在這裡祂也能進行賜福?”
“神的賜福無法阻礙,或者說,賜福無處不在。”
八角籠的鈴聲就在這時響起。
沒有鐵網與鎖鏈,只有用廢舊飛船外殼焊接的圓形擂臺。
第一個登場的拳手是位獨臂老人,他的機械義肢纏著褪色的祈禱布條,關節轉動時發出刺耳尖銳的嗡鳴。
對手是個臉上帶燙傷疤痕的女人,她將嬰兒綁在背後,裸露的脊樑骨在油燈下泛著青銅光澤。
“下注!下注!”
酒保敲打變形的氧氣罐。
賭客們丟擲的硬幣在空中劃出雜亂弧線,卻總能在落地前被某個機械觸鬚精準捕獲。
聖吉列斯這才發現天花板垂掛著章魚般的收銀裝置,八隻電子眼閃爍著貪婪的紅光。
老人率先發起進攻,義肢揮出的拳風掀翻了最近的酒杯。
女人彎腰躲閃時,背上的嬰兒突然發出咯咯笑聲,這稚嫩的聲音竟讓暴烈的攻勢出現剎那凝滯。
當機械拳頭擦著她耳畔砸進牆壁時,女人趁機抓住老人空蕩的袖管,用巧勁將他甩向鋪著軟墊的角落。
“停!”
裁判舉起訊號槍,槍口噴出的綵帶落在兩人中間。
觀眾席爆發出歡呼,幾個醉漢跌跌撞撞地衝上擂臺,將自釀的私酒灌進角鬥士口中。
聖吉列斯看見老人的義肢縫隙裡卡著半塊聖餐餅,女人背後的嬰兒正吮吸沾了酒液的布條。
“在酒神秘儀中,人們會放下一切,離開夢境。”
白樾的酒杯與擂臺上的金屬碰撞聲產生奇妙共振,
“你看他們眼裡的光——當生存變成永夜,微醺就是凡人自己造的月亮。”
第二場是少年們的對決。
兩個最多不超過十四歲的孩子戴著用反應堆濾芯改造的頭盔,改裝過的伺服骨架讓他們動作快得帶出殘影。
穿連體工裝的男孩每次出拳都會背誦機械教禱文,另一個裹著祭司袍的則哼著異端的民謠小調。
當禱文與歌謠在第一百次碰撞時同時中斷,他們卸下武裝,從褲兜掏出烤焦的蟲幹分食。
“在酒神的魔力下,不但人與人重新團結了,而且疏遠、敵對、被奴役的大自然也重新慶祝她同她同她的浪子人類和解的節目。”
白樾轉動著空酒杯:“活下來的人發明了新規則,拳頭可以揮向虛空,但必須為對手留出呼吸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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