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茲的眼睛看著下方的那些子嗣們，感受著他們的那純粹且狂熱的忠誠，他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科茲緩緩抬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
那動作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瞬間便平息了頻道里的喧囂。
大廳再次陷入寂靜之中，但是這一次，寂靜之中卻充滿了無數期待。
“稍安毋躁，孩子們。”
科茲開口，聲音沉穩有力：“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因為何事集結在這裡？又經歷了怎樣的萬年故事呢？”
短暫的沉默後，一個聲音在頻道中響起，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父親，我們收到訊息，有人在這片廢墟深處，感應到了屬於您的靈魂殘留。雖然微弱，但絕不會錯。”
另一個聲音立刻補充，語氣中則是帶著一種發現聖物的激動：“是的！就在這顆星球上，我們找到了……它們！”
隨著話音，有兩名午夜領主戰士小心翼翼地從佇列中走出，他們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莊重。
他們來到廢墟之下，單膝跪地，高高舉起了手中捧著的物件——那是兩件巨大、猙獰、散發著冰冷寒光與古老血腥氣息的武器。
科茲曾經使用的動力爪！這既是是原體力量的象徵，也是軍團信仰的聖物！
看到自己昔日的武器，科茲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深邃，彷彿穿越了萬載時光。
他走下廢墟，伸出手，輕輕拂過那冰冷的金屬爪刃。
他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感慨之色。
他不再等待，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們頭頂的艦隊，是由一位偉大之人領導的，我打算加入他們。”
“而我們將共同的目標，是建立一個新的國度。
一個不同於腐朽帝國、也不同於混沌邪道的國度。
一個秩序取代混亂、希望取代絕望、公正取代壓迫的新帝國！一個屬於人類真正未來、值得守護的國度！”
“新帝國？”
這個詞在午夜領主們心中激盪。
推翻腐朽的人類帝國？這聽起來並不壞？
許多戰士的目鏡閃爍著思考的光芒。
效忠的物件從混沌諸神或自我放逐，變為一個具體的、由原體認可的新目標？
這聽起來是一個可以接受的選擇，畢竟，他們不需要重新跪拜在偽帝的腳下。
但是，並非所有人都能立刻擁抱這轉變。
“父親！”
一個帶著質疑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
聲音的主人站在人群之中，他的盔甲比其他戰士更加的陳舊，上面佈滿了傷痕，散發著一種無法化解的陰冷的氣息。
“您曾經教導我們，‘成為人們心中的恐懼，成為真正的午夜幽魂’！這是便是刻入我們骨髓的信條！也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是諾斯特拉莫賜予我們的‘禮物’！”
這位戰士的聲音逐漸提高，並且帶著一種信仰被衝擊的憤怒：“您現在卻告訴我們，我們不在需要恐懼了？要我們去，為了‘希望’和‘未來’而戰？甚至是付出生命？這……這讓我們如何理解？如何接受？”
這質疑如同投入油鍋的冷水，瞬間激起了更多的共鳴。
有不少午夜領主，特別是那些行為更加的極端殘暴的戰士，他們的身體明顯變得繃緊了，並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將自己藏進了大廳邊緣的陰影裡。
他們的目鏡裡閃爍著一絲危險的紅光，頻道中瀰漫開一股壓抑的敵意和困惑的暗流。
恐懼是他們呼吸的空氣，也是他們痛飲的鮮血，更是他們證明自身存在的唯一方式。
放棄恐懼？這無異於否定他們自身存在的根基！
面對質疑和牴觸，科茲的臉上卻沒有出現絲毫憤怒。
他的表情平靜，如同暴風雨來臨前深邃的海面。
他緩緩搖頭，動作帶著沉重的分量。
“我沒有忘記我的話語，孩子。”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所有躁動，
“我也從未否認過恐懼的力量。但是，我曾經錯了。”
他坦然的承任了自己的錯誤，這份坦率反而讓質疑者們一愣。
“我錯在將手段當成了目的本身。也錯誤認為恐懼能帶來真正的秩序，能根除那些罪惡。”
科茲向前邁了一步，站在廢墟的邊緣，微弱的光芒投下，照亮了他他慘白的臉。
他俯視著那些陷入陰影中的子嗣，目光如同能穿透盔甲，直視他們靈魂深處的迷茫：“告訴我，帝皇他給予人類承諾的秩序與和平，實現了嗎？”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說出了答案，聲音帶著冰冷的諷刺，
“沒有。他背棄了承諾。他建立的只是一個用謊言和暴政堆砌的腐朽骨架，內部爬滿了比他試圖消滅的異形和混沌更加醜陋的蛆蟲！
無盡的戰爭、腐敗的官僚、絕望的底層、被壓迫的靈魂……這才是那個帝國真實的模樣！這才是我們午夜領主當初選擇背棄它的真正原因！
背叛，不是因為我們要擁抱混沌，而是因為我們看穿了那金玉其外的敗絮其中！我們厭惡那虛偽的秩序！”
科茲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振聾發聵的力量，衝擊著每一個午夜領主的認知：
“我們背叛的，不是人類！而是那個背叛了人類、背叛了自身理想的腐朽帝國！我回來領導你們，目標從未改變。
我們要推翻帝國！
但推翻之後呢？再用無盡的恐懼去統治？讓另一個諾斯特拉莫覆蓋整個銀河？”
他停頓了一下，讓這質問在死寂的大廳中迴盪，讓每一個戰士去咀嚼其中的含義。
“不。”
科茲的聲音重新變得低沉而堅定，
“恐懼無法帶來真正的秩序，它只能孕育更深的仇恨和更扭曲的瘋狂，我們要走的道路，是另一條路。
一條艱難，但或許能真正終結這無盡迴圈的道路。
我們要建立的，不是另一個恐懼的帝國，而是一個……值得為之付出生命去守護的、屬於光明的國度。
為了那些在這黑暗宇宙中掙扎求存、飽受痛苦的凡人，也為了我們自己不再迷失於永恆的黑暗！”
科茲聽著通訊中的爭吵“我知道你們有所顧慮。”
他目光如炬，掃過全場：“現在，我來解答你們的疑問。”
“第一：現在與我們交戰的敵人，知道自己背叛了帝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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