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北郊。
金光寺在一片喧囂中顯得格外寧靜。
後院最北邊的那處院落,被高高的圍牆環繞著,與外界隔絕開來。
整個後院禁止外人進入,而這處廂房所在的院子更是戒備森嚴,幾個身著便衣的安保人員在不遠處來回踱步,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泰國全民信佛,常年有不少“居士”到寺廟靜修佛法,其中不乏達官貴人。
金光寺後院謝絕其他人打擾,只有一個人在這裡靜修,那就是巴哈育上將。
廂房內,檀香的煙霧在陽光透過窗欞形成的光柱裡緩緩浮動。
巴哈育上將盤腿坐在蒲團上,一身素色僧袍掩蓋了軍裝下的硬朗線條。
他雙手合十,嘴唇快速一張一合,低沉的誦經聲在喉嚨裡滾動。
秘書長馬米隆少將垂手立在一旁,目光落在上將後頸滲出的細密汗珠上,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
這已經是巴哈育上將第三次延長誦經的時長,往常不過一刻鐘,今天卻足足唸了半小時。
終於,巴哈育的誦經聲戛然而止,緩緩睜開眼。
馬米隆立刻上前兩步,彎腰扶住上將的胳膊,:“上將,您該歇歇了。”
他一邊說,一邊攙扶著巴哈育挪到窗邊的藤椅上,順手將一個軟墊塞進他後腰。
巴哈育沒說話,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青瓷茶杯。
馬米隆連忙端起,卻發現茶水已經涼透。
他暗自懊惱,剛想開口致歉,就被上將擺手打斷。
“報紙拿來。”巴哈育的聲音帶著誦經後的沙啞,目光落在桌角那份《曼谷郵報》上。
頭版頭條用加粗字型寫著“巴哈育上將親赴東部軍區,泰柬邊境槍擊事件妥善解決”,配圖是上將在軍營裡與士兵握手的照片,背景是飄揚的泰國國旗。
“PS得真像。”馬米隆忍不住低聲嘀咕。
他心裡那團疑惑又湧了上來:三天前,上將的直升機秘密降落在金光寺後院,隨行人員不到五人,對外卻宣稱前往邊境。
馬米隆起身,重新給巴哈育上將沏了一杯熱茶。
“上將大人,您煞費苦心地悄悄藏在這裡,真有這個必要嗎?”馬米隆一臉不解之色,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他心裡琢磨著,上將這次躲在這寺廟裡,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避人耳目嗎?
巴哈育上將端起涼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在口腔裡打了幾個轉兒,最終才緩緩嚥下。
“中央調查局的羅森根本就不足慮——”巴哈育上將開口就把羅森“薄紗”了,“我擔心的是他背後的米國人。”
茶杯放回桌面時,發出輕微的磕碰聲,驚飛了窗臺上一隻休憩的麻雀。
馬米隆身子前傾,壓低了幾分聲音。
“在您的主導下,這些年咱們也買了不少阿美莉卡的武器,M1A2坦克之類的……”馬米隆小聲說道。
“北方大國VT-4主戰坦克,我也沒少批。”巴哈育用指甲輕颳著茶杯邊緣的釉彩。
“兩頭下注,互不得罪,這是我們的生存之道。”
“可米國人啊……”巴哈育上將頓了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們想要的是忠誠,不是騎牆派。”
“上個月,五角大樓的亞太事務顧問打電話來,話裡話外都是責備,說我們在NAN海問題上立場不夠明確。”
“我一個陸軍總司令,能明確什麼外交方針?要找就去找ZONG理啊!”巴哈育上將動了肝火。
“投美不絕對,就是絕對不投美。”馬米隆下意識地重複著這句“金句”,心裡卻清楚,這種平衡術如同走鋼絲。
米國雖提供先進武器,卻附帶各種政治條件。
“菲律賓那夥人就想不明白,”他順著上將的話頭說,“抱緊米國大腿,結果呢?NAN海填島填不過人家,經濟還得靠北方大國的工業品,兩頭不討好。”
巴哈育擺擺手,不想再討論菲律賓的“蠢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木窗。
院中的菩提樹沙沙作響,陽光透過葉隙灑在他臉上,明暗交錯。
“我們和菲律賓不一樣,我們的經濟、旅遊各方面都很依賴北方大國的,不可能得罪人家。”
泰國的旅遊業佔GDP的20%,其中近三成遊客來自北方大國。
“咱們國家的傳統就是‘平衡術’,菲國那種腦子一根筋的猴子國家理解不了。呃,別國的事咱們管不了,不說了。”巴哈育上將擺了擺手,終結了這個話題。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菲國在國際政治上的表現實在是太幼稚了。
“二戰的時候,日本人打到曼谷城下,泰王怎麼做的?”巴哈育上將忽然自問自答。
“直接開啟城門,派王子去東京籤同盟條約,把日本人捧成‘解放者’。”
“等美國人快打贏了,泰王又偷偷聯絡中情局,開放機場讓美軍轟炸日本,戰後搖身一變成了戰勝國。”
巴哈育上將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嘲,“這不是見風使舵,是生存智慧。”
“有人說我們是亞洲版義大利?”
“哼,義大利哪有咱們這麼靈活。”
馬米隆少將連連附和:“就是就是!”
“現在兩頭大象打架,”巴哈育轉過身,走到馬米隆面前,“咱們就得像個服務員,東邊喊‘客人裡面請’,西邊說‘您慢用’,然後躲在櫃檯後面數錢。”
“絕不能學菲國,以為自己是號人物,跳到擂臺上躍躍欲試。結果挨最毒的打,圖什麼?”
巴哈育上將對菲國政客不屑一顧。
“嗯,絕對不能跟個二傻子一樣衝在前面。”馬米隆點點頭,表示認可。
說到這裡,他忽然話鋒一轉,“可羅森……他一個華人背景的人,既沒留過美,家族也沒什麼勢力,怎麼就成了米國民主黨的座上賓了?”
這個疑問像根刺,紮在他心頭很長一段時間了。
馬米隆少將不明白,在他看來,羅森這樣一個看似和米國人沒有太多聯絡的人,為什麼會和米國人搞到一起去。
巴哈育回到藤椅上坐下,淡淡地說道:“他不是親美,他是親米國的民主黨。”
“民主黨現在被共和黨按在地上磨擦,國內鬥不過人家,就想著在國外找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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