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竹塘大隊部。
大隊支書朱和平正組織還在家的大隊幹部開個小會。
“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窗外突然傳來的一聲淒厲大喊嚇得朱和平手一抖,手裡剛卷好喇叭筒草煙一下子掉到地上。
朱和平彎腰撿起那支草煙,吹了吹灰塵,板著臉站起身:“外面吼什麼!”
婦女主任魏冬梅倒是聽出了江燕子的聲音,趕緊拉開門:“燕子,出什麼事——”
那個“了”字還沒問出口,魏冬梅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哎喲”一聲忙不迭地跑過去:“春生啊,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想不開的?”
大隊部門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的一根枝幹上,齊齊掛上了三根麻繩,沐春生手裡的那根已經打好了結,正踮腳要往脖子上套。
江山紅和江山秀姐妹倆也一人抓著一根麻繩,正在打結:“大姐!你等等我們,我們一起走!”
跟著走出門的幾個大隊幹部都驚住了,朱和平叼在嘴裡的那支草煙也“吧嗒”一聲掉在泥地裡,這回是徹底沒法撿了。
村裡哪家婆娘鬧矛盾出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是常事,朱和平還能冷著臉罵一頓。
可是沐春生一家僅剩的三個女娃齊齊要到大隊部門口上吊,這就屬實嚇人了。
別說在場的大隊幹部了,就是朱和平這個大隊支書,搞不好帽子都戴不穩。
朱和平頓時頭皮發緊,一邊讓魏冬梅趕緊攔人,一邊忙開口:
“春生,你一個大姑娘學那些婆娘搞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幹什麼?
有什麼事你說事,我們在這兒又不是不能給你做主!”
沐春生死死抓著麻繩不放,眼淚水嘩嘩地當尿流,聲音哽咽:“做主?”
見她哭得傷心,魏冬梅瞧著都心酸:“春生啊,你先別哭了,有什麼你說出來,我們大家能幫的一定幫!”
沐春生心裡苦,她也不想這麼哭,可是第一次幹這事沒經驗,手帕上的洋蔥汁抹多了,她控制不住淚腺啊!
見她哭得這麼傷心,被江燕子那一嗓子喊過來的村民們都跟著心酸起來。
“春生這姑娘肯定是真遇到什麼難處了。”
“可不是,她爹孃已經走了四年了,她一個人拉扯著山紅山秀兩個妹妹長大,一次都沒拖過大隊後腿的……”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把人家三個女娃兒都逼得要上吊啊?”
沐春生吸著鼻子,悲憤喊了出來:“年底我才分到手的錢,剛剛被朱癩子偷走了!”
朱和平額頭青筋直跳,臉一下子黑了一層。
朱癩子正是朱和平的親侄子。
他本名朱慶國,打小就不學好,加上頭上長了黃癬總是治不好,這名兒就叫開了。
朱癩子年青的時候就一天天地遊手好閒,沒姑娘願意嫁他,現在混到了三十歲,還是光棍兒一條,一天天地在大隊混日子。
朱和平大哥和大嫂先後因病過世了,死之前,都千叮嚀萬囑咐朱和平照看好朱癩子。
所以,有朱和平罩著,朱癩子在大隊裡小偷小摸地討人嫌,大隊裡也不管。
大家也只好背地裡罵幾句,也沒那精力和膽氣正經去跟他計較。
見沐春生三姐妹都鬧著要上吊了,大家心裡都是一個咯噔,連忙追問:“春生啊,你這是被他偷了多少錢啊?”
“35塊!”沐春生用力抹著眼淚,“我攆上去抓住了人,可朱癩子一手就把我掀到一邊,鞋底抹油跑了。
那30多塊錢,是山紅和山秀馬上要交的學費,還有我們一家子一年的嚼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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