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聊幾句,兩人也都很有分寸,從來不過問對方家裡的人和事。
陳映晚環顧一週,確定周圍沒人才低聲道:“平姐,實不相瞞,我看了你們做的月餅,真覺得自愧不如。”
“你們短短時間就能想出這麼好的點子,可我什麼也想不到,我還算個廚娘嗎?”
平姐嘆了口氣:“映晚,你別多想,往日老夫人最喜歡你做的菜,這還不能說明你的廚藝高嗎?再說了……”
她頓了頓,視線移到廚房的方向上:“馬嬤嬤說是讓咱們半個月前開始準備,但真正要選誰她早就有安排了。”
陳映晚反問:“半個月前?”
平姐點頭:“對啊,半個月前馬嬤嬤不是私下找我們每個人、讓我們準備新樣式的月餅嗎?”
“你難道不知道……”
說到這兒,平姐猛地捂住了嘴巴,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
平姐也是在廚房裡做了好幾年了,從未如此驚慌失措過,她死死拉住陳映晚的手,磕巴道:“好妹妹,我剛才胡說的,你可千萬別亂傳,我還想在陸府繼續做下去呢。”
陳映晚若是現在還不明白,那她就是蠢貨了。
馬嬤嬤早在半個月前就開始提醒院裡的五位廚娘,讓她們早早地為半個月後的中秋佳節準備月餅,但對陳映晚卻是例外。
陳映晚不僅沒被告知,還差點被馬嬤嬤推出去、要在三天內想出新意滿滿的月餅。
倘若陳映晚真的想出來了、在老夫人面前露了臉,自然會記得馬嬤嬤的推舉之恩。
可倘若陳映晚新月餅做得一塌糊塗呢?老夫人那邊大概不會跟她這個小小的廚娘計較,但其他早有準備的廚娘呢?
她們要靠馬嬤嬤留在廚房,自然不會對馬嬤嬤做什麼,若有怨氣,定然都撒在陳映晚一個人身上了。
馬嬤嬤倒是誰也沒得罪。
只要陳映晚稍稍心急一些、不肯放過這次露臉機會,那麼無論她做得怎麼樣,馬嬤嬤都會得利,其他廚娘也都會記恨上陳映晚。
“映晚,你兒子給表少爺伴讀,你是有倚仗的,可我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一個人養活,我萬萬不能丟了這份活計啊。”
見陳映晚久久不回應,平姐快急哭了。
她話說出去才意識到馬嬤嬤原來下了這樣一盤棋,自己又不小心將馬嬤嬤的算計抖了出來,怎麼能不害怕。
她眼下最怕陳映晚壓不住心裡惱火,轉頭去找馬嬤嬤對峙,那她可就裡外不是人了。
陳映晚忽而一笑,扶住了對方的手:“平姐你放心,我不過隨便問問,咱們都是在廚房裡謀生計的,我不傻,知道不能意氣用事。”
平姐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瞧瞧去打量陳映晚的眼神,看她是不是認真的。
陳映晚卻又話鋒一轉:“不過平姐,這件事我會一直記在心裡的。”
“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平姐幫我撥雲見日,我記平姐這個情,往後咱們姐妹互相扶持,共謀生路。”
梅平看著陳映晚溫柔一笑,又看著她轉身離開,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梅平能在馬嬤嬤手下做這麼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聽得出陳映晚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