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陸明煦以為兩人已經離開,緩緩抬起頭,卻不料他們正坐在對面看著自己。
陸明煦立刻扭過頭。
陳映晚笑了一聲,將手遞到他面前:“給你這個。”
他緩緩瞥過去,看到是糖塊,他扯了扯嘴角:“你真當我是小孩?”
佑景嘴裡含著糖,歪頭道:“我娘昨天親手熬的秋梨糖,對嗓子好。”
“二爺你剛卡住了嗓子,現在吃正合適。”
陸明煦木著臉,卻一把奪過糖塊,又故作惡狠狠地瞪了眼佑景:“我吃就是了,但你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了。”
佑景絲毫不害怕,反而還被逗樂了,“咯咯”地笑個不停。
秋梨糖很甜,還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他抬眸望向陳映晚,後者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
“我還放了些薄荷。”
陸明煦點點頭,又沉默下來。
陳映晚笑道:“中秋佳節,二爺有沒有收到老爺和夫人的家書?”
陸明煦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語氣難掩落寞:“大哥說,家書在路上耽擱了,還要一個月才能到。”
“我已經一年半沒見過爹孃了,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邊好不好。”
“大哥說邊疆苦寒,眼看著就要冬天了,也不知道爹孃有沒有足夠的衣物禦寒。”
陳映晚笑道:“二爺多慮了,哪能連衣服都沒有呢?”
陸明煦也笑了:“我知道,但也總是忍不住擔心,就像我爹孃在時總關心我穿得夠不夠暖一樣。”
“如今分別了……我才知道往常我所厭煩的叮囑嘮叨,原來都是發自內心的關切。”
陸明煦緩緩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小。
陳映晚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陸明煦大抵很少有這種傾訴的機會,同齡玩伴自然是有的,但憑陸明煦的自尊心,怎麼可能輕易向同伴吐露心事?
也就是在陳映晚面前丟盡了臉,他才沒有了顧慮。
“你們待會兒要回家嗎?”陸明煦漸漸緩過神來,轉頭看向陳映晚和佑景。
陳映晚點頭,又頓了一下:“我們還要去街上看花燈。”
一提起這個,方才還靜靜聽著的佑景突然充滿興趣:“上次我去找俊山玩,俊山說今晚會有很多漂亮的燈,兔子、金魚、還有大蝦燈!”
陸明煦也笑了一下:“小時候爹孃也常帶我出去逛燈會,還給我買過一隻會動的兔子燈。”
“我特別喜歡,晚上睡覺也要把它拔了燈芯抱著睡,結果第二天早上燈就被我壓爛了……”
陸明煦笑著,又緩緩垂眸:“待會兒我要回去陪祖母和大哥,怕是看不到了。”
“你們先走吧,我回去了。”
“天快黑了,你們路上小心些。”
這次分別,陸明煦要比上次更從容平和些,站在原地目送著兩人走遠。
“禮棋,我們回去吧。”
站在暗處的禮棋被喚了一聲,這才走了出來。
陸明煦緩緩眨眼,聲音平穩:“今晚的事,不要同大哥與祖母說。”
“我只是閒坐一會兒罷了。”
禮棋忙低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