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引入了一個獨立於現有掌櫃體系之外的力量。“這個人選……”她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立刻拒絕。
宋徐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她會有此問。“我舉薦一人，宋煒。”“他為人踏實可靠，也讀過些書，懂規矩。”
“最重要的是，他與這些掌櫃並無深厚交情，立場相對中立。”宋徐補充道。
林琉璃看向他，審視著他的神情。宋徐推薦自己人，這並不奇怪。關鍵在於，宋煒這個人是否真的合適，以及宋徐的目的是否單純。她沉吟片刻。設立監督，確實能解決不少問題。每日巡查，記錄彙報，等於在她和掌櫃之間加了一道資訊過濾與核實的屏障。這能讓她更直觀地瞭解底層運作，防止資訊被瞞報或扭曲。而且，正如宋徐所言，一個獨立監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懾。至於宋煒……“此事，我需要考慮。”林琉璃沒有立刻拍板。
宋徐也不催促，只是溫和點頭。“應當的。琉璃若信得過我，可以先讓宋煒試行一段時間，看看效果如何。”他退了一步，將決定權完全交還給她。林琉璃看著桌上那些混亂的賬目，又看了看那些神色各異、心思浮動的掌櫃。宋徐的提議，像是一劑猛藥，雖有風險，卻可能根治沉痾。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建立起這套體系，將日常瑣事分派下去，她就能騰出更多精力。藏紅花的栽培，才是她眼下的重中之重。想到那片寄託著希望的紅色花田，林琉璃心中有了決斷。“好。”她終於開口，聲音清晰。“就依你所言，先設立副掌櫃，明確職責。至於監督之人……”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宋徐。“讓宋煒來試試吧。”此言一出，堂內氣氛頓時一凝。
掌櫃們的神色更加複雜，有驚訝，有不安，也有隱隱的牴觸。宋徐臉上則露出恰到好處的欣慰笑容。“琉璃英明。”
林琉璃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賬冊。“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各位掌櫃先回去，將各自鋪子的問題整理清楚，三日後，我要看到具體的整改方案。”她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掌櫃們如蒙大赦，又心事重重地躬身告退。
內堂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林琉璃與宋徐二人。空氣中殘留的墨香與茶香，似乎也變得凝重了幾分。回到靖安王府，夜色已深。蕭奕尚未歇息，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專注的側臉。林琉璃走進去，將白日裡香坊發生的事情，以及宋徐的提議，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包括設立副掌櫃，以及任命宋煒為監督。蕭奕放下手中的筆，靜靜聽完。他抬起頭，看向林琉璃，眼中並無意外，反而帶著一絲讚許。“宋徐此人，看問題倒是透徹。”他沉聲道。“商鋪經營，與朝堂政務，道理是相通的。”
蕭奕站起身，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無規矩不成方圓。”“權力若無制衡，人心便易生貪念。設立副手分權，再設監督巡查，互相牽制，方能長久。”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林琉璃身上。“你做得對。如此一來，你也能更專注於你想做的事情。”蕭奕知道她心心念唸的藏紅花。得到他的支援，林琉璃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她點了點頭。
改革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