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遠此刻心裡怕得要命,那股子驚懼勁兒就像細密的絲線,一圈一圈緊緊纏住他的心臟,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胸口好似被重錘來回搗鼓,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尖兒匯聚成晶瑩的水珠,最後“啪嗒”一聲,砸在那沾滿泥土、髒兮兮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方才那短短十幾分鍾,對他而言,簡直像是在閻羅王的生死簿前走了一遭,每一秒都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
哪怕此刻暫時脫離了危險,可只要一回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景,他的後脖頸子就一陣發緊,仿若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讓他渾身不自在。
這藏身的洞穴,窄得讓人心裡直犯嘀咕。
寬度不過兩尺有餘,高度也僅僅夠他勉強蜷著身子坐下。
就這般侷促的空間,別說端起那杆沉甸甸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像平日裡那般瀟灑地橫掃敵人了,就連抬手瞄準這麼簡單的動作,都費老大勁兒。
那槍身長得很,在這狹小得如同螺螄殼般的洞穴裡,根本就是施展不開。
好幾次,槍托不受控制地狠狠撞到身後堅硬的岩石上,發出沉悶又刺耳的磕碰聲,那動靜在這寂靜又壓抑的洞穴裡迴盪,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尖上,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越發脆弱。
好在還有那把黑星手槍,小巧玲瓏,在這逼仄的空間裡反倒成了救命的依仗。
他只能藉著洞壁那點支撐力,雙手哆哆嗦嗦地把那一枚枚子彈往彈匣裡壓。
每壓進去一顆,他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顫抖一下,心裡默默唸叨著,可千萬別在這要命的時候出岔子啊。
洞外的金錢豹,那可真是瘋了一般,全然沒了野獸應有的謹慎,活脫脫像個被惹急了的瘋狗,擺明了不打算給他留一絲活路。
它那帶著倒鉤的利爪,就跟死神的鐮刀似的,“唰唰”地往洞穴裡猛掏過來。
每一次抓撓,都帶起一陣石屑飛濺,那尖銳的石塊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涼颼颼的勁風颳得他臉皮生疼,彷彿被無數根細小的針深深扎入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股從豹子嘴裡噴出來的腥臊氣,混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肉的惡臭,燻得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把苦水給吐出來。
他拼命地忍住噁心,眼睛死死盯著洞口方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凶神惡煞的豹子給引了過來。
司明遠在這山林間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從長白山的皚皚白雪,到大興安嶺的鬱鬱蔥蔥,什麼樣的兇險沒見過?就說去年在白山溝那次,碰上那條水桶粗的青蟒,當時的場景也是兇險萬分。
可那青蟒畢竟是冷血動物,習性使然,動作多少有點遲緩,他還能瞅準時機,悄悄繞到它背後,給它來個措手不及。
但眼前這隻金錢豹,卻全然不同。
它速度快得像一道黃色的閃電,眨個眼的工夫,就能從洞外閃到洞口。
而且那股子狠勁,就好像跟他有八輩子的深仇大恨似的,不管不顧地往死裡撲,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每一次撲擊,都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彷彿不把他撕成碎片,就絕不罷休。
事到如今,擺在他面前的路,就只有拼死一搏這一條了。
司明遠狠狠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慌亂的心平靜下來,可那劇烈的心跳聲卻在胸腔裡擂鼓一般,怎麼也壓不下去。
他把心一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握緊了手裡那把黑星手槍。
此刻,他也顧不上瞄準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能不能打中全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他只盼著這槍聲能大一點,再大一點,把這兇猛的畜生給嚇跑。
“砰砰砰”,槍聲在這狹窄的洞穴裡炸響,回聲在四壁上碰撞、反彈,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腦袋都有些發懵。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憤怒嘶吼,那原本瘋狂抓撓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緊接著,是腳步聲。
司明遠這才感覺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後背“唰”地一下就被冷汗浸透了,連手指頭都在微微發顫。
能把這畜生打跑,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他沒敢立刻出去。
這金錢豹看著就透著幾分邪性,眼神裡那股子精明勁,不像是普通野獸。
保不齊它是假裝撤退,實則就蹲在洞口附近的樹叢裡,等著他出去自投羅網呢。
這種虧可不能吃。
他趕緊趁著這功夫,把空了的手槍彈匣換上新子彈,又給步槍也填滿了彈藥,做好萬全準備。
在洞穴裡又靜靜等了約莫半小時,估摸著就算豹子想埋伏,這會兒也該沒耐心了,才慢慢往洞外挪。
他側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外退,耳朵豎得像雷達似的,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立馬就縮回來。
就在這時,頭頂忽然碰到個軟乎乎的東西,還帶著點冰涼的潮氣。
司明遠心裡咯噔一下,藉著從洞口透進來的微弱天光,艱難地側過臉一看——只見石壁上掛著一團蓬鬆的纖維狀物體,白白嫩嫩的,看著倒像是一大塊肥肉貼在石頭上。
他眼睛猛地瞪圓了,心裡頭“咚咚”直跳,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石太歲?
這東西看著個頭可不小,要是真的,那可就發大財了!要知道,在這七十年代,這種稀罕物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就算是在黑市上,也能賣出個天文數字來。
司明遠強壓著心裡的激動,沒敢立刻伸手去摘。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安全,萬一因為這東西分了神,被那金錢豹瞅著機會撲上來,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他打算先確定外面徹底安全了再說。
他先小心翼翼地把一隻腳伸到洞外,踩在地上試探了幾下,沒什麼異常。
又在洞口等了半分鐘,確定沒什麼動靜,才像狸貓似的,迅速從洞裡退了出來。
一出洞,他立馬端著步槍,呈警戒姿態,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四下掃視。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沒看到金錢豹的影子。
他又低頭看了看地面,發現有幾滴零星的血跡,紅得發黑。
看來剛才那幾槍沒白打,金錢豹確實受了傷,只是血跡太少,估計傷得不重。
再三確認周圍安全了,司明遠才急不可耐地又鑽進洞穴,小心翼翼地把那團東西取了下來。
入手沉甸甸的,比他預估的還要重,估摸著至少得有二十多斤。
他把東西拿到洞外,藉著天光仔細辨認了一番。
沒錯,這紋理,這手感,還有那股子特有的土腥味,絕對是石太歲沒跑了。
長這麼大個頭,少說也得有幾百年的年頭了。
這下可真是發大財了!司明遠樂得嘴都合不攏,趕緊轉身去找他之前隨手放在附近的揹簍。
幾分鐘後,他在一片灌木叢後面找到了揹簍。
他把石太歲小心翼翼地放在揹簍底部,上面用剛採的草蓯蓉蓋得嚴嚴實實,一點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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