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天下:從養活姐妹花開始

第46章 你們來自唐門?

好戲……落幕了。

嚴良冷眼瞧著那三個女子消失在塵土盡頭,再掃過場中——另一撥人已經死絕,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裡,再無一絲聲息。空氣裡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鐵鏽味。

他扯了扯嘴角,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覺得一股說不出的倦怠從骨頭縫裡滲出來。

呵,江湖?

原來就是這般模樣。刀光劍影,人命賤如草芥。前一刻還活蹦亂跳,下一刻就成了爛泥裡的肉塊。夠……刺激。也夠讓人心頭髮冷。

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沖,誰知道會不會引來別的麻煩?嚴良悄無聲息地向後挪動腳步,動作輕得像狸貓,靴底壓過枯草,沒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

翻身上馬,他最後瞥了一眼那片狼藉的血肉泥潭,喉結滾動了一下,終究什麼也沒說。一夾馬腹,那匹老馬打了個響鼻,馱著他,朝著康保縣的方向,不緊不慢地小跑起來。官道揚起的塵土,漸漸模糊了身後那片修羅場。

………………

康保縣,大燕國西北角的釘子戶,再往外,就是於菟那些異族王朝虎視眈眈的地界了。邊陲重鎮,入夜便如臨大敵。

每日戌時(約莫晚上六七點),那沉重的城門必定“哐當”一聲死死合攏,吊橋高懸,隔絕內外。戍卒的眼神在暮色裡,比刀鋒還冷。

嚴良的馬蹄幾乎是踩著關門的最後一聲悶響,堪堪擠進了城門洞。一股混合著塵土、牲口氣味和隱約異域香料的風,撲面而來。

勒住韁繩,他環顧四周。這還是他頭一回見識康保縣的“夜市”。

比起白日的肅殺和行色匆匆,戌時的康保縣彷彿換了張臉皮。燈火驟然亮起,喧囂聲浪猛地拔高,一種異樣的、帶著酒氣和脂粉味的“繁華”,在邊關的冷硬底色上暈染開來。

這“繁華”的核心,便是那沿街次第亮起的綵樓。

沒走出十步,便能撞見勾肩搭背的漢子,或是醉眼迷離的客商,被花枝招展的身影半扶半拽地迎進掛著大紅燈籠的門樓裡。樓閣雕欄畫棟,燈火通明,絲竹管絃夾著女子或嬌或媚的笑語,從半開的窗欞裡洩出。

人還未走近,一股子甜膩的發齁的脂粉氣,混雜著酒菜的油膩味道,便熱烘烘地撲上來,粘在衣襟上,揮之不去。

“嘖,這個時辰,只能明早再尋陳振了。”嚴良低聲咕噥了一句,抬眼掃了掃街邊林立的招牌,隨意挑了家看著還算順眼的客棧,抬腳走了進去。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跑堂的小二堆著笑迎上來,眼睛滴溜溜地往嚴良的包袱和腰間瞟。

“住店。上房一間。”嚴良言簡意賅,摸出塊碎銀子拋過去,“乾淨點。”

“好嘞!天字丙號房,您樓上請!”小二接了銀子,掂了掂,笑容更熱切了幾分,麻利地引路。

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嚴良看似隨意,目光卻如鷹隼般迅速掃過這間客棧的角角落落。

客棧有些年頭了,樑柱被煙火氣燻得發暗,桌椅也帶著磨損的油光。說不上窗明几淨,但倒也還算齊整,透著股老店特有的、混雜著飯菜酒水和塵土的氣息。

樓下堂食處,燈火通明,幾桌客人正吆五喝六。嚴良的視線在他們身上略作停留——敞開的衣襟下露出青黑色的猙獰刺青,桌腳邊隨意倚著裹了布條的刀劍,鼓鼓囊囊的褡褳丟在腳邊,一看分量就不輕。

呵,都是跑江湖的,錯不了。

嚴良嘴角扯出一絲瞭然。也是,這兵荒馬亂的地界,正經人家誰捨得天天泡在館子裡?能在這兒吃喝住下的,九成九都是刀頭舔血的營生。

行走江湖的直覺像根繃緊的弦,無聲地警告著嚴良:落腳這陌生客棧,入口的東西,能免則免。

這世道,掛羊頭賣人肉的勾當還少麼?孫二孃那樣的“好漢”,誰知道暗處藏了多少?一碗蒙汗藥下去,管你是龍是虎,都得乖乖躺倒。到時候是變成案板上的肉,還是地窖裡的白骨,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念頭閃過,嚴良眼底的警惕又深了一層。他看似隨意地在房裡踱了兩步,指節不經意地叩了叩牆壁,又走到窗邊,藉著昏黃的油燈光,仔細檢查了窗栓和窗紙,鼻翼微微翕動,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確認這屋子暫時還算“乾淨”,沒有明顯的暗道痕跡和古怪氣味,他才略略放下心。

沒作停留,他轉身就朝門外走。

“哎,客官!這天都擦黑了,您這是……”守在樓梯口的小二見狀,趕忙堆起笑臉想攔。這客人剛住下就往外跑,飯錢酒錢還沒賺到呢。

“出去辦點事。”嚴良腳步不停,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淡,“門給我留著。”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可能……很晚。”

小二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到嘴邊的挽留話硬生生嚥了回去。看著嚴良那平淡卻透著股狠勁兒的側臉,他脖子後面沒來由地一涼。

得,南來北往的煞神他見得多了,哪個沒點怪癖?深更半夜往外竄,不是去會仇家,就是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自己一個跑堂的,犯不著為幾文酒錢跟這種狠角色犯渾,萬一惹毛了,指不定明天后廚的肉餡裡就得多點啥……

“哎…哎,好嘞!您放心,給您留著門!多晚都等您!”小二忙不迭地點頭哈腰,聲音都透著點虛,趕緊側身讓開通道。

嚴良沒再看他,身影一晃,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客棧外沉沉的夜色裡。

嚴良踏出客棧,夜風微涼。他此行,是要去見丁桃兒。

自那日匆匆一別,已有些時日。不知那小妮子,可曾念起過他?這念頭一起,心底便像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帶著點癢,又有點暖。

夜色已深,但嚴良篤定得很。以他對桃兒的瞭解,此刻那丫頭十有八九還坐在昏黃的油燈下,守著那架老舊的紡車,“吱呀吱呀”地紡著線。指不定一邊紡,一邊想著心事,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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