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感覺,比那天在樹林裡遇見的三頭熊還兇,嚇得縮脖子,快步閉嘴離開。
“書記都說散了,還看什麼看!”馬國寶衝著鄉親們嚷嚷。
人群呼啦一下散開。
張紅梅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從教室裡走出來,撿起地上被人踩爛的報紙。
油墨洇開的“張延年”三個字糊在她手心裡,像團化不開的血痂。
“讀書怎麼就錯了呢……”
張紅梅突然把報紙團按在胸口,眼淚簌簌往下落:“爸爸當時為了一株麥穗,三天三夜沒閤眼……”
王大慶走上前,瞥見報紙邊角“反動學術權威”的鉛字,喉結滾動:“隔壁還有個祖上是地主的,去年不還給公社修拖拉機嘛。”
時代的一粒沙,落在個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這父女倆也就是運氣不好,剛好攤上這兩年。
要是再晚幾年就好了……
王大慶心裡感慨,安撫道:“別急,等過兩年開放,大學生比野山參還金貴,到時就有你發揮作用的機會。”
“可我現在就想教鐵蛋他們認字!”張紅梅抓住王大慶的手臂,手指深深嵌進棉服裡,哭紅的雙眼盡是堅定。
王大慶思緒飄飛,他想起上輩子在南方城市見過的女教師,捧著教案的堅定背影。
兩個身影在這一刻重合了。
既然你想教書,我一定想辦法!
“哥,公社說要複查檔案。”追著公社書記去的馬國寶跑過來吆喝。
張紅梅面色慘白,眼裡浮現絕望。
“別急,這事還沒定論,等個一兩天看上頭怎麼說。”王大慶安慰道,“我先送你回去,要是在這裡招了寒,就算事情有變化,你也沒機會站上講臺。”
張紅梅沒接話。
王大慶就當她是預設了,在前面領路。
“臭老九的閨女還想……”趙真真和朱鳳竟沒走遠,躲在房屋邊上竊竊私語。
王大慶聽力極好,彎腰抓起一把雪揉成團,朝趙真真二人所在位置拋了過去。
雪團落在屋頂,一大片雪‘轟轟’滑落。
“啊……”
趙真真二人被砸了個結實,倉皇亂竄。
“哼,給我等著!”
王大慶把今兒個賬牢牢記在心裡,回頭只要有機會,一定讓趙真真二人加倍奉還。
他見張紅梅失魂落魄,就帶她回自己家,用靈泉水做飯。
靈泉水神奇,對精神撫慰也有效果。
張紅梅吃完後,還是一言不發。
“還是得快點託人想想辦法才行。”
王大慶把張紅梅先送回知青點休息,隨後直奔知青辦。
恰逢中午,知青辦大門緊閉。
王大慶踩著積雪直奔知青大隊長陳豪家裡拜訪。
陳豪正在堂屋燒火。
“陳哥,張知青想當老師,可她爹……這事影響大不大?”王大慶直奔主題。
陳豪眉頭緊皺:“成分問題,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