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肚子捱了張紅梅一腳。
張紅梅身子弱沒什麼力氣,但朱鳳因右眼被打中失了方向,一屁股坐地上,嘴裡發出殺豬般慘叫。
一旁手指被搪瓷盆砸疼的趙真真,也在嗷嗷叫。
張紅梅稍微有點理智,但滿胸膛鬱氣可沒消,雙眼依舊兇紅,在發黃煤油燈下,像是一頭髮狂的老虎。
她怒斥:“嚷什麼嚷,偷公社豬飼料的時候怎麼不嚎?往褲襠裡塞工分票的時候怎麼不嚎?”
“現在在我面前嚎上了?我是你娘,還是我欠你的?我是讀書人講道理,但我不是被欺負不知道還手的傻子!”
張紅梅口吻跟王大慶一模一樣。
簡單來說,就是王大慶教導時親自演示過。
趙真真這時緩過來,隨手抄起煤油燈要砸。
張紅梅抓起掉落地上的搪瓷盆:“元旦那天,你倆往北山坳倒騰半麻袋苞米麵!真當沒人知道?”
趙真真抓著煤油燈的手僵住。
“糧站丟的二百斤戰備糧,還在屯東頭雷擊樹洞裡藏著吧?”
張紅梅揮舞搪瓷盆,趙真真嚇得噔噔後退撞牆,無路可退才停下。
“然後除了會嘴臭,你倆還會幹什麼?每週四晌午頭,你倆窩頭都要多拿兩個,佔鄉親們便宜倒是上道!”
張紅梅一把扯開趙真真的藤條箱,掏出一沓工分簿摔在土炕上。
“記住了,打到對方肉疼,能戳心窩子也別放過。”王大慶的聲音依舊迴盪在張紅梅腦海裡。
煤油燈的火苗,在趙真真瞳孔裡直跳:“你……你胡說!”
“血口噴人!老孃要去知青大隊長那兒投訴你誣告。”朱鳳手顫巍巍扶著土炕從地上站起來。
“要不要現在去茅房後牆根挖挖看?油紙包著糧票,用紅頭繩捆了三道!”
張紅梅一臉盆抽在朱鳳腦袋上,盆也握不住脫手而出。
朱鳳腦袋被砸得火冒金星。
“讓你罵我,弄髒我棉被。”
“讓你嘴賤說王知青,早上還吃著人上交獵物換來的殺豬菜……”張紅梅揪住朱鳳頭髮抽耳光。
這招是她從之前在朝陽公社電影院後面森林中,差點被陸志新玷汙時,看到王大慶狠踩陸志新褲襠,自行領悟的。
“上工裝病偷懶,下工倒賣糞肥,當我沒看見你們跟劉棟樑分贓?”
“自個屁股都沒擦乾淨,倒是天天眼睛盯著別人!”
張紅梅停不下來,繼續啪啪抽耳光,打得朱鳳的嚎叫卡在嗓子眼出不來。
趙真真想不通,平日那孱弱風一刮就倒下的張紅梅,會這麼生猛。
驚疑之餘是被侮辱後的憤怒,抄起頂門栓就要砸:“老孃撕爛你的……”
“來啊!”
張紅梅想起王大慶教過,打架中後期有力就借力,也不怕,把脖子往前一伸,冷笑道:“往這兒打!過兩天黃局長要來視察,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硬,還是革委會的槍子兒硬!”
“啊!”趙真真嘴裡瘋叫著,手裡頂門栓咣噹砸在炕沿上發洩。
“我現在是公社備案的人民教師,每月領十八塊工資吃商品糧的,而你們算什麼東西?糞場改造分子!”張紅梅冷笑,這招叫痛打落水狗。
趙真真的豁牙咬得咯吱響,到底沒敢再撲上來。
“來,不是想撕爛我的嘴。”張紅梅把目光轉向剛緩過來的朱鳳,冷厲道,“趕緊動手,讓民兵看看你們怎麼迫害知識分子的!讓黃局長看看你們怎麼破壞掃盲運動。”
一根無形的大棒,打得朱鳳手像被燙到一樣,趕緊收回。
張紅梅壓了幾年的怨氣,加上被動“失戀”,豈能那麼輕鬆消解,目光兇悍掃視趙真真二人:“怎麼慫了?”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