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菱見他磨蹭不開弓,也沒有拆穿。
前兩枚火器的威力,已足夠她開誠佈公和梁訣談籌碼。
利箭穿破夜空直擊那棵大樹,梁訣眼底浮現驚異,似乎在重新確認眼前的一切。
他仔細瞧過那箭尖,不過手指大小的東西,竟能在頃刻間將樹炸裂,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威力。
溫雪菱稍稍嘆息,新研製出來的火器,較之前威力有增加,但不曾達到她心中預期。
聽到她這話,梁訣嘴角微微抽搐,再也不敢小瞧她。
來城郊一趟耗時太久,再不趕回去就沒有睡覺的時辰,溫雪菱拍了拍梁訣的胳膊,睏倦道,“老梁,我困了,先回府了,這裡交給你處置。”
之前剛見面還喊他一聲梁大將軍,如今倒是直接喊老梁了。
梁訣嘆息:這性子倒是和那人很像。
回城的馬車裡,溫雪菱閉目淺眠。
之前察覺到的那道視線,又讓她想起了前世受盡欺辱的那七年。
在奴城,有一種令人膽顫的矇眼酷刑,拿著弓箭的侍從會藏在各個角落,若不能及時察覺,等待她的便是中箭而亡的結局。
從最初的身中數箭苟延殘喘,到後來能機警避開所有的箭矢,她用了整整三年。
溫雪菱身子微顫,額頭冷汗直冒,夢囈的聲音讓簾子外駕駛馬車的男人,眸底多了一抹疑慮。
馬車在丞相府後門停下。
溫雪菱拿起身側的木盒,撩開簾子,正要下馬車,突然抬眸打量眼前的馬伕。
雖然是一樣的臉,但總覺得他與去時的馬伕有所不同。
她緩緩伸出手:“你扶我一下。”
男人垂首站在馬車旁,濃墨般的鳳眸,劃過一道權衡利弊的神情。
見他慢慢抬起手,溫雪菱順勢搭上他手腕,兩指落於他脈搏處,又迅速離開。
指腹貼上他肌膚的那刻,她明顯感知到眼前之人瞬間僵住的變化。
她很快就收回了手,仿若無意中的碰觸,但心卻不斷往下墜。
如她所料,這個馬伕不一般。
溫雪菱沒有在外停留太久,後門護衛早已被梁訣換成自己人,她進門後快步朝折柳院的方向走。
待她身影消失,男人才慢慢抬起頭。
那雙冷冽的眸子閃過深思,一改方才木訥拘謹的姿態,流轉著星辰耀月般的風華。
溫雪菱乘坐的馬車被人迅速駛離,轉而一輛黑色馬車在男子眼前停下。
“主子。”
“去鎮國將軍府。”
“是!”
溫雪菱小心翼翼推開折柳院的門,剎那間眼前驟亮,院裡亮起一眾火把。
她眯起眼睛看向院內,直直對上了渣爹冷漠無情的眼睛。
“唔唔!”棠春和棠夏被綁說不出話。
她能聽到孃親用力拍門的聲音,還有蘇嬤嬤勸她的聲音。
見孃親沒事,溫雪菱最後一縷緊張消失。
她目光掃隔壁屋子敞開的房門,溫錦安披著太后賞賜給她的狐裘,手裡捧著暖爐,坐在椅子上得意看著她。
但轉瞬,她就故作擔憂道,“姐姐,這麼晚你去哪兒了?”
“安安過來給你送新制的暖爐,卻發現姐姐不在屋中,可擔心死妹妹了。”
溫敬書看著她呵斥道,“逆女!你哪裡有女兒家的樣子!”
沒想到本該因公離開京城的渣爹,居然殺了一個回馬槍,溫雪菱低下頭不言不語。
見狀,溫錦安心裡愈發得意。
她佯裝驚訝,“姐姐,你該不會是夜會情郎去了吧?”
“唉,姐姐你怎如此糊塗!若是兩心相悅,自可求爹爹請人牽線,何苦夜不歸宿?”
溫錦安說完,還不忘在渣爹面前表現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