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雲歲晚感覺到自己好似抽離了身子,整個人朝著空中飄去。
她回頭看去,底下一片素白,白燈籠,白縞布,白帆布,唯獨靈堂內的那口棺材黑漆漆的,顯得有些瘮人。
雲歲晚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透明無形,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已經死了。
她心頭驀然一沉,不承想自己這一生未過三十就草草了結了一生,也算是紅顏薄命了。
雲歲晚不禁在心頭悲嘆一聲,整個身子就往外飄去了,且越飄越遠。她心頭害怕忙地拉住一處樹枝,可那樹枝太軟,咔嚓一聲就斷了。
下一刻,雲歲晚“咚”的一聲掉入了湖裡。
刺骨的冷風襲來,她感覺到身子好似越發地沉了起來,她想喚人,卻是半個字也叫不出來。
她只感覺到身子一點點沉了下去,連呼吸都困難了。
迷濛間,她猛地一掙扎,身子居然一下就撐了起來,雲歲晚豁然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不是在水裡,而是在床上。
且自己身子不似那麼沉重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身子,有些詫異,這是入了鬼門關要重新去投胎了嗎?
忽而,房門被開啟,冷翠端著水盆進來,“主兒,水已經打來了,我伺候你洗漱吧,外頭的馬車可都等著呢。”
雲歲晚一愣,“馬車?什麼馬車?”
冷翠看著她,連忙道,“主兒,你忘了?前個天兒大爺好不容易從京外回來,您不是希望趁著這個機會想要一個孩子?所以昨日便說今天要去北寧寺上香祈願嗎?而且你不是還說趁此在請個平安香嗎?自打入春以來,你這身子總是三天兩頭不舒服。”
燒香?北寧寺?
可她不是——
她下意識地環顧了周遭的陳設,又瞧了瞧冷翠的打扮。
此時冷翠的身上的衣衫明顯要豔麗許多,看著臉也好像稚嫩一些。
腦子如電光火石般閃過,難不成,自己重生了?
她趕緊問道,“如今是何年月了?”
“正奉六年三月初五,主兒是因大爺回來高興得日子都忘了?”
這一年,不就正是裴硯桉去南邊巡察一月回來正好升上參知政事的時間嗎?
想到這裡,雲歲晚整個身子一震。
半晌之後她才又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即鼻子一酸,一下沒忍住眼淚當即就湧了出來。
所以,老天爺是重新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重來一次嗎?
所以,自己還有機會改變一切?
一時間,雲歲晚心頭千頭萬緒。
冷翠被她這反應給嚇著了,急忙擰了布子就遞了過來,“主兒,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雲歲晚眼淚花花的,好半天才止住哭聲,“沒有,我就是高興。”
重來一世,她如何不高興呢?
她定了定心神,一時間也沒忙著出門,坐下來仔細想了想自己眼下的情況。
如今她也算是看透了雲、裴兩家的真面目了,一個自私貪婪,一個薄情寡義,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兩家她都不可能再像上一世那般掏心掏肺了。
但如何撇開干係呢?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和離。
但眼下的問題是若能徹底斷了干係自然是最好,可既然是決定要撇開這兩家,自己總要有個活路。
當初她接手國公府中饋的時候可沒有現在的景象,裡頭幾乎是一團爛賬,尤其是三房那邊,入不敷出。是她不動聲色拿陪嫁鋪子的盈利一點點填補上的。
如今要走,當年補空缺的錢總要想辦法拿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