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王書志點點頭,思忖了下道:“裴大人若是不忙,不然明日到寒舍吃個便飯?那日接風宴早早離席,確實有招待不周不處。”
裴硯桉想了想,答應下來,“好。”
因著洪水慢慢退了下去,整個濰城的人都鬆了口氣。
王書志第二天到衙門安排了接下來的各項事務之後,到晌午時分人就又不在衙門了。
而裴硯桉一直在架閣庫忙著,到傍晚時這才去了王書志的府邸。
與他想象中不同的是,王書志的家住得極其偏遠,並不在城池中心,而是在極靠西的一處宅子。
宅子是不大不小的二進院落,既沒有想象中的朱門繡戶,也不似蓬門蓽戶,就是一處極其稀鬆平常的宅子。
進門之後,院子裡也是尋常的擺件。
但看得出是用過心的。
裴硯桉被一個小廝領著一直到正廳才見王書志用絛帶綁著袖子,身上還掛著一條圍裳。
他一下頓住,“王大人這是?”
王書志一邊讓人沏茶,一邊道:“裴大人且坐著先喝些茶,這飯啊等會兒就好了。”
說完就又鑽回廚房去了。
堂堂知府大人,居然自己在家下廚?
裴硯桉怎麼看都覺得很違和,一時間很難將做飯的王書志和知府王大人重疊在一起。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王書志這才重新換了衣裳出來。
菜色也跟著就端了上來。
王書志朝他拱手。“裴大人,久等了。此次濰城遭遇洪水,衙門內你出力不少,這一桌菜就當是我王某替濰城百姓感謝你的。”
他這話音剛落,正要抬杯飲酒,一個丫鬟從外面過來,見著王書志便道:“爺,夫人說今日不想吃油膩的,只想吃你做的水晶釀藕。”
王書志一愣,臉上沒有半點惱怒,看向裴硯桉,“裴大人不如再等等?”
裴硯只覺得腦門子一黑,頓了頓,只點頭道:“王大人請便。”
一刻鐘后王書志重回飯桌,“裴大人,讓你見笑了。”
裴硯桉看向他,“王大人平日在家也做飯?”
王書志點頭,“正是。”
“那你夫人?”
王書志笑笑,“我家夫人不愛做飯。”
裴硯桉一愣,“那府上沒有下人做嗎?”
王書志搖搖頭,“我夫人只愛我做的東西。”
裴硯桉握筷子的手一下僵在空中。
好半天才收回動作,一副不太能理解。
王書志見他神情困惑,放下筷子解釋起來,“裴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何我總不在衙門嗎?這就是答案,因為夫人一日三餐,甚至茶點小食都需要我照顧,自然也就不能時常在衙門待著了。”
“那王大人這般不就等於翫忽職守嗎?”
王書志嘴角浮起一絲淺笑,“裴大人覺得什麼叫做不是翫忽職守?”
“是天天坐在公門?還是天天伏案奮筆疾書?”
一句話將裴硯桉問愣住。
他想了想,“至少我認識的所有官員中,沒有誰是像王大人你這樣的。”
王書志搖搖頭,繼續道:“我每日買菜知道這蘿蔔多少錢一斤,土豆多少錢一斤,若是天災旱澇,百姓哪裡有苦處,我往菜市場走一圈便都知曉了。
“平日,我陪夫人出門賞景,哪裡的小食多少錢,哪裡的商戶最紅火,城中今年流行的布料、首飾我一門清,城中大概的稅收我心中一想就有了大概。”
“裴大人覺得這些是叫翫忽職守?”
裴硯桉被他這麼一說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所以按著王大人這說法,你不在衙門的時候其實是在走訪民情,瞭解商戶百姓的所求所想?”
王書志朝他眨眨眼,“陪夫人的時候帶著公務一起,這不是兩全其美?”
裴硯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