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愈發灼人,整個望京城都像被扣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悶得人喘不過氣。
雲歲晚卻覺得前所未有的鬆快。
她已經有兩日未曾出過門了,就在自己新買的這座小巧宅院裡,看書,理賬,或者只是單純地坐在廊下發呆。
沒有了裴府那些沉悶的規矩和複雜的人心,連空氣都是甜的。
眼見著天氣悶熱,程媽媽還特地端了綠豆冰沙來。
吃上一口頓時覺得透心的涼,十分舒坦。
雲歲晚笑著接過來,“從前的時候天氣一熱,程媽媽也愛做這綠豆冰沙。”
“可是那會兒怎麼吃都覺得這暑氣仍舊難消,如今看不是冰沙的緣故,而是心境使然。”
程媽媽笑起來,“主兒喜歡就好,之前聽說和離我這心裡多少都有些忐忑。”
“如今見主兒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忽然才明白主兒的選擇或許是對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雲妙凌的聲音。
“晚晚,我買了蘇山來。”
雲歲晚站起身來,“大姐姐。”
說起來兩人也是許久未見面了,這段時間雲歲晚事情多,分身乏術的,和雲妙凌見面的機會不多。
如今算是她搬出來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院子不大,卻處處透著精緻和生機,日光從葡萄藤的縫隙裡灑下來,光影斑駁。
“這地方,比那國公府的秋水園瞧著舒心多了。”雲妙凌由衷地讚歎。
隨即,她又拉住雲歲晚的手,眉宇間帶著一絲擔憂。
“可晚晚,孫家和裴家終究不同,和離的女子,往後的路怕是少不得被人指指點點,你當真想好了?”
“嗯。”雲歲晚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大姐姐,此事我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思量了許久之後的。”
“你既是過來人,應該更能理解我的處境,裴硯桉雖然不似孫家明那般,可我與他緣分已盡。”
“反正你想明白了就好。”雲妙凌點點頭,不再多說。
兩人y又說了會兒鋪子裡和家長裡短的事,雲妙凌便起身告辭了。
到了傍晚,暑氣稍褪,賀如蘭帶著衛彥也尋了過來。
到晚上的時候,賀如蘭也來了,帶著衛彥一起。
衛彥一進門,就掙開母親的手,像只小炮彈一樣衝向雲歲晚,“阿姐!我來找你玩了!”
賀如蘭一臉無奈地跟在後面,朝著雲歲晚訴苦,“你瞧瞧他,鬧了一整天,非說要來找俞哥兒,我實在拗不過,只能帶他來你這兒了。”
雲歲晚笑著蹲下身,揉了揉衛彥的頭,“等明日我派人去將俞哥兒也接來府上,你們正好做個伴,好不好?”
衛彥眼睛一亮,立刻得寸進尺,“好!那今晚我就住在阿姐家!”
“好啊。”雲歲晚一口應下,“我這園子大,你想住哪間就住哪間。”
說罷她招來程媽媽帶著衛彥去看看想住哪間房子。
賀如蘭無奈搖頭,“這孩子就是被寵壞了。”
“彥兒心性純良,我倒覺得鬧騰點未必不是好事。”
雲歲晚拉著姨母坐下,“因此,姨母不必過於憂心。”
賀如蘭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左右是在你府上,我也放心。”
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封燙金的請柬,遞了過去。“看看這個。”
雲歲晚接過來,有些不解,“這是?”
“宮裡的宴會請柬。”賀如蘭眼中閃著精光,“為慶賀圍剿叛軍大捷,皇上設宴犒勞功臣,屆時滿朝文武,青年才俊,都會到場。”
“我特意讓你姨父,也為你討了一張。”
雲歲晚不解,“給我要一個幹什麼啊?”
“幹什麼?”賀如蘭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如今既已脫離苦海,便該抬頭往前看!”
“這是讓你去認認人,也是讓整個望京的人都看看,我賀家的外甥女,離開裴家,只會過得更好!”
“而且萬一有遇上對眼的,到時姨母去給你作保說媒,定尋個比裴硯桉更好的。”
雲歲晚一聽這話苦笑不得。
“姨母,我現在還沒拿到和離書呢。”
賀如蘭笑起來,“那又如何?未雨綢繆嘛,這次宴會之後我就要回賀州了,而你又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賀州,到時姨母就是有心也是無力。”
她拉著雲歲晚的手,“可若是有個人在你身邊,哪怕不能立時成婚,能照顧著些我也是放心的啊。”
雲歲晚被這她這麼一說臉都紅了,“姨母,你這當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哪裡離譜?”賀如蘭將請柬拍在桌上,語氣不容置喙。
“這是姿態!是告訴所有人,你雲歲晚不是棄婦,而是自由身!這宴會,你必須去!”
雲歲晚無可奈何,只好應下來。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裴府,書房。
永福躬身立著,聲音y有些發顫,“大爺,查到了,夫人,夫人確實置辦了一處宅院,現在人已經搬過去了。”
裴硯桉拿著毛筆的手猛然一頓,一滴濃墨砸在宣紙上,迅速暈開,像一個猙獰的傷口。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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