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一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買宅子,鋪後路,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決絕,沒有給他留下一絲一毫的餘地。
而他,竟像個傻子,後知後覺。
現在回想,她與他分房而睡,與他分席而食,那不是鬧脾氣,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告別。
是他自己,親手將她推開的。
一股混雜著悔恨與暴戾的情緒直衝頭頂,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霍然起身。
“帶路!”
永福一個激靈,連忙在前引路。
馬車在城南一條安靜的巷口停下。
裴硯桉站在那座雅緻的宅院門前,心口卻像是被巨石堵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剛剛在路上有多麼急切,此刻就有多麼忐忑。
進去,他能說什麼?
求她回去?
還是用國公府世子的身份壓她?
他高傲的自尊心,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攥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抬腳,重重地叩響了門環。
開門的是程媽媽。
一見是他,程媽媽臉色大變。
未等她反應過來,裴硯桉已經一步邁了進去。
他穿過庭院,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廊下,正悠閒地給蘭花澆水。
j一身素雅的家常衣衫,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寧靜而美好。
那是一種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安然與鬆弛。
彷彿離開了裴府那個牢籠,她才真正地活了過來。
這麼一想,裴硯桉只覺得心口處像是被人猛地砸一下,生疼得厲害。
歲晚感受到目光,緩緩轉過身。
“大爺?你怎麼來了?”
隨後程媽媽趕到,“主兒,大爺非要強行進來,我藍豆看不住。”
雲歲晚眼裡閃過一絲驚疑,但更多的是不滿,他如今是還當這是裴府呢?
“跟我回去。”
雲歲晚正思籌間,就冷不丁地聽到裴硯桉這麼一句話。
“大爺,你莫不是搞錯了,我說了,我要同你和離。”
裴硯桉的心臟驟然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
他盯著她那雙再無波瀾的眸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和離之事,我絕不答應!”
雲歲晚聞言,竟是笑了。
那笑意極淡,卻帶著無盡的嘲弄。
“裴硯桉,你憑什麼?”
“憑我是你夫君!”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長久以來的剋制在這一刻盡數崩塌。
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雲歲晚卻後退一步,完美地避開了他的觸碰。
“裴硯桉。”
她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寒風。
“你聽清楚了。”
“從我踏出裴府大門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間,就只剩下放妻書這最後一樁事了。”
“你若不寫,我便去告你,總有說理的地方。”
“我就不信你豫國公府能一手遮天!”
“你敢!”裴硯桉目眥欲裂,他從未想過,那個溫順隱忍的雲歲晚,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他死死地盯著她,胸膛劇烈起伏,眼底的風暴幾乎要將她吞噬。
許久,他忽然冷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不顧一切的瘋狂。
“好,好得很。”
他一字一頓地道:“雲歲晚,你記住,只要我一日不點頭,你生生世世,都得是裴家的人!”
“你休想離開我!”
“我有的是時間等!”
說完,裴硯桉大踏步地轉身離開。
剛到了裴府府門就見宮裡傳了人來,“裴大人,兩日後宮中宴請,請大人準時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