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麵攤的攤主是她的發小郝蔡。
郝蔡早就備好了第二碗,他將面端到她手邊,問道:“長璃,今次你替那個農家女鬥贏了那個鄉紳,就不怕他報復你麼?”
“他敢。”玄衣女刀客呼了一大口面,“吧唧吧唧”嚼得正香,一聽這話,面還沒嚥下,便一拍桌子道,“他要是敢來,我就亮出我的刀……”
她話音未落,只見鄰家小妹慌張尋來:“長璃姐,你娘被欺負了。”
慕長璃用筷子一下夾斷口中銜著的長面,當即起身,隨她趕往事發地。
慕長璃心急,她一個飛身,似一隻雛鷹,迅疾掠過,降落在慕夫人的包子攤前。
包子散落一地,慕夫人被幾個壯漢圍堵著,嚇得連連拱手乞饒。
許是驚慌過度,慕夫人面上毫無血色。
慕長璃認識那幾個人,皆是那鄉紳的爪牙。
“你們幾個想幹什麼?”慕長璃狠瞪了他們一眼。
那幾個壯漢被她的眼神震懾到,一個小丫頭,眼中怎的有這麼重的戾氣?
“長璃姐。”鄰家小妹氣喘吁吁地跑來,“他們說田大娘賣餿了的包子給他們,他們吃了好幾個,卻不肯付錢。”
“這包子哪餿了,你們這是誣告,影響他人正常生計,還賴在這不走,已經嚴重影響到治安。”慕長璃拿起一個包子,叉腰而立。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剛才吃的包子不是餿的?”其中一個壯漢說著,還挑釁地睨了慕長璃一眼。
“那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們剛才吃的包子是餿的?”慕長璃反問道。
壯漢一聲語塞,只聽慕長璃說道“我有辦法”,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慕長璃已經拾起地上的包子,在泔水桶裡沾了一下。
接著她從袖中摸出彈珠,彈在壯漢身上,壯漢吃痛張口慘嚎,慕長璃伺機將泔水包子擲入他口中。
這滋味,酸爽。
壯漢將口中的包子嘔出,指著慕長璃怒罵。
慕長璃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有什麼不滿當面衝我來,別暗戳戳地為難無辜的人。滾。”
幾個壯漢吃了癟,逃也似地走了。
鄰家小妹拍手稱快,她圍在慕長璃身邊,問:“長璃姐,你剛才為何不直接將泔水潑在他們身上,那樣豈不更洩恨?”
“銀珠,你大哥我好歹也是拿過官家賞銀的人。怎能知法犯法?我方才給他們投食餿水包子,他們抓不著我的錯處。若我往他們身上潑泔水,我就站不住理了。”
慕長璃分析得頭頭是道。
羅銀珠頷首:“是啊,唉,這世道,無權無勢註定被人欺負,要是我們真是官家人就好了。”
她的無心之言卻被慕長璃記在心裡。
羅銀珠說得很有道理,若她真成了捕快,也許可以借身份保護家人。
慕長璃思忖須臾,望了一眼散落滿地的包子,走上前,摟住慕夫人的肩膀。
“娘,別難受了,地上這些包子我一會撿起來,喂流浪狗。”慕長璃望著他娘,心中一陣酸楚。
慕夫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長璃啊,我們只是平民百姓,切莫去得罪那些富豪鄉紳,否則日子會很不好過。”
她望著母親餘驚未消的神情,想要當捕快的念頭又萌生出來。
母親已近不惑之年,再經不起風浪。
慕長璃想到此處,忽然一拍腦袋。
今日是孃親的生辰,自己近日忙於接案子,都沒有備禮物。
慕長璃對羅銀珠道:“銀珠,你先扶我娘進去。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沒辦,我去去就回。”
羅銀珠以為她又要去跑案子,乖巧地點點頭。
慕長璃看到羅銀珠答應後,拔腿將往巷子外跑。
她要在“李記糕鋪”打烊前,買到孃親最愛吃的雲片糕。
一路狂奔,總算趕上了。
她來的正巧,鋪子裡只有最後一包雲片糕了。
慕長璃將雲片糕抱在懷裡,寶貝得都不捨得讓它粘上一點塵土。
因為她們家窮,她娘總說,每一文錢都要花在刀口上。
但今日是孃親生辰,慕長璃不想這般寒磣,她去了長安酒樓,想要打包幾樣母親最愛吃的小菜。
可惜,那幾道小菜早已售罄,其餘菜品母親皆不喜食。
慕長璃輕嘆一聲,跨出酒樓。
她剛踏出門,三兩小廝便將她圍堵在店門口。
慕長璃認出他們是採花大盜一案中其中一位受害者的家僕。
那戶人家她印象深刻,那深閨小姐,竟放下身段,懇求她放過那採花賊。
今次,倆兄弟擺著臭臉,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樣子。
“慕長璃,你竟敢駁我家小姐面子,抓了那採花……抓了那人。”為首的絡腮鬍子吼道。
慕長璃眼見情況不妙,只得賠笑道:“這位大哥,我是賞金獵人,接了案子,自然是要全力以赴,有什麼問題嗎?”
“管你是什麼東西,我家小姐說了,要好好教訓你。”
絡腮鬍子愈發蠻橫,擼起袖子一拳向她掄來。
慕長璃迅疾側身閃避,“咚”的一聲,絡腮鬍子的拳頭砸在她身後的門框上。
纏鬥無益,走為上計。
她拔腿就跑,絡腮鬍子帶人在後緊追不捨。
慕長璃抱緊懷中的雲片糕,一面狂奔一面回頭望,絡腮鬍子與她的距離逐漸拉近。
她一心想要甩掉絡腮鬍子,沒有注意到前方,錦服劍士正騎馬飛馳而來。
她已經來不及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