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松“是”字剛到嘴邊,他側頭注意到陸錦宣背上的傷,說道:“大人,您有傷在身,還是屬下帶人去吧。”
“不妨事。”陸錦宣擺了擺手,“走吧。合夙傷宸妃,又覬覦九龍翎,必須儘快找到他。”
羅松不再相勸,只是側過身微俯下頭給陸錦宣讓道,跟在他身後,向懸崖趕去。
懸崖邊,眾侍衛正在有序地進行搜尋工作。
眾人見到陸錦宣,皆停下手中活計,恭敬地行禮:“陸大人。”
陸大人走至懸崖邊緣,先前陸淨瑜推合夙下崖的情景歷歷在目。
他仔細思量,總覺得此事有哪裡不對勁。
“羅松。”陸錦宣一聲召喚,羅松提刀疾步來到他身側。
“大人有何吩咐?”羅松是御前護衛,與陸錦宣差了個階級,加之陸錦宣備受聖寵,因此羅松對他一直畢恭畢敬。
陸錦宣沒有側頭,眼神直勾勾地俯視著懸崖。
“宸妃推合夙下崖一事,你怎麼看?”陸錦宣語氣淡然。
羅松心下一緊,不知他此話何意。
羅松抱拳回道:“宸妃娘娘的心思,屬下不敢妄自揣度。”
“無妨,你直說便是。”陸錦宣心下已有疑惑,但他希望是自己多慮,這才轉問羅松。
羅松說道:“依屬下之見,此事頗有蹊蹺。宸妃娘娘雖被挾持,但她顯然已知合夙的身份與目的,該助大人擒獲合夙才是,可娘娘卻將合夙推下懸崖,屬下著實無法理解。”
“是以,這極有可能是阿姐和合夙演的一齣戲。”陸錦宣總結道。
羅松雙目圓睜:“這……這是為何?”
“羅松,讓搜尋的人馬都撤回,隨我回府。”陸錦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果斷下令。
羅松知他有難處,也沒多問,直接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一行人回到陸府,陸錦宣讓眾人將陸府包圍,自己步入暖湘院。
暖湘院裡只有三兩個貼身婢女在,陸錦宣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自己走進裡屋。
裡屋的圓案上還放著未完工的繡品。
陸錦宣留意到繡品的花樣是鴛鴦戲水。
“阿姐,別裝了,你是故意放合夙走的,對嗎?”陸錦宣篤定地問道。
陸淨瑜正躺在軟塌上,手裡拿著一本書,聽到陸錦宣的話,她放下書,從軟塌上走下。
“阿宣,果然還是瞞不過你。”陸淨瑜苦笑啞然。
陸錦宣聲色略急:“阿姐,為什麼?不惜欺瞞聖上,也要護他?”
“那你呢?為何要冒著開罪家主的風險,去見慕姑娘?”陸淨瑜反問道。
陸錦宣眸光微黯:“我是去和她做了斷的。”
陸淨瑜面上露出奇奇怪怪的笑:“是嗎?你當真能放下?”
“阿姐,慕長璃和合夙不一樣,合夙有問題,他說讓我用九龍翎來換你的時候,他的眼神不像是在做戲。”陸錦宣越說越激動。
“那是因為你心儀慕姑娘,也許她也有瞞著你的秘密,只是你發自內心地想要相信她。而我對夙哥,亦是如此。”
陸淨瑜仔細觀察了一番陸錦宣,發現他提及慕長璃時,眸中滿是不捨與無奈,臉也微微的紅了。
這是陸淨瑜第一次看到陸錦宣臉紅。
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瀰漫起淡淡的憂傷。
莫笑他人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陸淨瑜輕嘆一聲,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些。
“阿宣,你放心,若夙哥真做出叛國之事,我會親手了結他的性命。但若他對我是一片真心,我又豈能辜負?”
陸淨瑜目光如水,想到合夙,她嘴角不禁盪漾出幸福的淺笑。
“阿姐,這樣會牽連整個陸家,你可想過?”陸錦宣眉心緊蹙,聲色漸涼。
陸淨瑜微微頷首,探手輕撫桌上的繡品:“我明白,必要時,我會用非常手段,絕不會牽連到陸家,我從未忘記我是陸家女兒,我愛陸家之心,與你別無二致。”
此話過後,二人陷入沉默。
“合夙現在何處?”陸錦宣沉默半晌,問道。
“他就在陸府。”陸淨瑜不想欺騙阿弟,如實答道。
陸錦宣抬頭直視著她的臉:“阿姐,你怎能將他留在陸府,若是讓聖上發現,我們陸家難逃干係。我可以替你保密合夙的事,但合夙絕不能再留在陸家。”
“好,我會盡快送他離開。”陸淨瑜一口答應,“謝謝你,阿宣。”
這是陸錦宣第一次“欺瞞”宋宗,陸錦宣答應替她保守秘密,這讓陸淨瑜倍感意外。
陸錦宣的目光又落在繡品上,陸淨瑜的繡工極好,兩隻鴛鴦繡得栩栩如生。
“阿姐,我有言在先,倘若合夙真有問題,我便不能再幫你隱瞞了。到時還請阿姐不要被感情矇蔽。”陸錦宣語畢,告辭離去。
待陸錦宣走遠後,陸淨瑜這才轉身走到床榻邊。
她抬手拉動床頂帷幔間的瓔珞,只聽“咔噠”一聲,壁畫後的牆壁裡凸顯一扇旋轉門。
旋轉門開啟,陸淨瑜走入門中。